她在楼道间总会遇到同楼栋的一位姐,头发长长的,总是没精神的在后脑勺乱糟糟地挽着个发髻,脸上也和她一样素描朝天,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很少有像她们一样的人,大胆地呈现着那暗黄毫无气色的脸面和那细微的抬头纹、眼纹,耸拉的眉毛,还有那没有任何颜色的嘴唇。好几次她们都会在电梯里简单地聊着关于天气孩子之类的话题,这位姐有两个孩子,大的上初中,小的还在上幼儿园,始终就是她一人带着孩子们,她的笑容里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大大的眼睛里从来没有任何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见姐的时候感觉她容光焕发,剪掉了那头拖沓油腻的长发,留了一个干净利索的短发,身形挺拔有型,她才知道原来这位姐每天清晨四点半起床,然后去江滩跑步一个多小时,回来洗澡做早餐,接着开车送上初中的老大后,回来收拾幼儿园的老二再去上班!即使这么忙碌她都都会弄上淡淡的妆容,尤其那个睫毛上刷着黑黑的睫毛膏,把那双眼睛显得更明亮,眼睛里好似有了点滴神采,让她整个人耀眼了很多。姐说她这半年突然发觉锻炼是调节身体的最好方法,也是释放压力的最好出口,她无不钦佩这位姐的毅力,能自律的人是有思想和目标的人!
那晚她照常加班,好似已是晚上十点,她在门口蜻蜓点水般的微笑示意了楼下大厅那个带着一副倦容又有些无可奈何表情的保安,天漆黑黑的,寒意已经包围着她,她打了个哆嗦,径直走向自己的楼栋,抬头看到一栋栋高楼里亮着白色或黄色的灯光,好似看到有人正在等待家里的夜归人,心里暖暖的。她突然看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摇摇晃晃,好似还有两个人努力搀扶着她,她走近后侧脸看到原来是姐,她醉醺醺地迷糊着眼睛说:“我没醉,你们不用扶我……我自己走……”脸上还明显地挂着泪痕,但实际上看的出她的脚象踩在棉花上,走两步又退三步,如果没有同伴极力扶着,她随时就会倒下,也不知她面前那个男人是谁,说着一些什么,摘下眼镜正在用他那厚实的大手掌擦拭着眼泪,她想这个男人也许是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他一定很心疼她,不然怎么会哭得如此伤心?虽然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快步走过,可没想到那位大姐好似认出了她,居然口里囔囔到:"这个妹妹我认识!"她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将头低得更低了,她实在不希望那个姐认出她,姐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曾酒醉后的所有狼狈,当她们分别进了不同的电梯,当关门一瞬间,她听到了姐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心里一惊,慌乱中逃离了让她不想看到的场景。
凌晨三点半她从睡眠中惊醒,房内一片漆黑,她起身看到窗外有出租车驶过的的声音和醉酒晚归的身影,她头晕晕乎乎的,也不知辗转了多久才睡去。第二天,她和姐居然在电梯里偶遇了,她面露难色,马上给姐按下负一楼的电梯按键,姐应该不记得昨晚酒醉后与她曾谋过面,还带着那种惯有的淡淡微笑和她打着招呼,好似昨晚不曾发生什么,她这才意识到每个有灵魂的人的背后谁都有不为人知的酸楚,当每天清晨太阳出来后,好似每个人都有自愈的功能,已将晚上想苦吐的眼泪和伤痛都抚平了,一切都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