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022年农历)正月十二,吃完晚饭已经六点了,老伴和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伴去开门。进来的是住在同一小区里的小闺女,手里拎着几样零食,其中还有两个一抓大的椰子。那层嫩绿色的外皮是去掉过的,露出浅白带有微微黄。闺女坐了会拉会呱,临走时说:找刀砍点小孔(砍时注意,皮怪硬)用吸管喝里面的汁水,再将孔扩大点,用长柄汤匙剜里边的白色肉吃。
关于椰子,儿时在连环画(小儿书)、电影里,和如今的电视里见到不少,实物也见过几次,记得见到最早的一次是六七年的夏天。当时有句话,是这样子说的:南风吹,麦子黄,收完麦子运上场。趁天好,晒麦忙,晒干麦子好打场。打麦场上歌声起,高唱丰收五不忘。⋯⋯那天,队长和我带着几个人,趁着天气好,晒麦子准备打场。副队长或记工员,按事先安排好的活,带其他人员去劳作。中午时分,放工回家吃饭,路过村头十字路口,西侧有一青年,坐在路边的树底下等车。眼前一军用挎包,旁边有两个,小沙壶头似的青皮圆东西。众人好奇,队长上前询问道:同志,这是什么东西?青年答道:这是南方的椰子。好吃吗?不是吃,是喝里面的汁液。
当我走到跟前,看到这两东西,是和小儿书,电影里的一模一样,知道是叫椰子,实物还是第一次见。队长说:能偿偿吗?青年人也很憾慨,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把刀,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椰子的头部,砍出来一个小孔递给他。队长仰头从椰子的小孔处,张嘴连喝带吸地吮了一口,紧接着又吮吸了一口。青年人接过椰子放在挎包上。当时,只有队长偿了偿,有人问他什么味,好喝吧?好喝,好喝。一边叭嗒嘴一边说,谢谢!谢谢!同我们一起回家去了。至于是酸的,还是甜的,是什么味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场上干活可不简单,首先你得有眼事,就是你眼里得有活,俗话说:放下木杈,拿起扫帚,一会儿也不能闲着。吃过午饭,都陆续地来了,先到的一块说说话,拉拉家常,有人躺在地上睡觉。等到齐了,趁着天好,抓紧时间干活。场上的活有时很累,有时也很闲。比如,一早到场后就抓紧放场,把要晒的庄稼都推到场上摊开,挑开匀开让风吹日晒,高南北晌放完场后,才放工回家吃早饭。吃完早饭来场上这段时间,可以少歇会,然后将早上挑散开的庄稼,从一边开始仔细地翻场,让庄稼更均匀地挑散开,更好地让其风吹日晒。场快要翻完了,去人圆场,就是将刚才所抖了开的庄稼,撒哪里都有,用扫帚往里扫扫,这遍翻场算是完成了。这回可以歇长点时间,小晌午抓紧再翻抖一遍,圆完一圈场就可以回家吃午饭了,这时的太阳最毒,也是晒庄稼的最佳时间。午饭回来,可以多歇一会,两小时后再翻一次。歇两小时再最后翻次,西晒太阳最毒,天气好,也不用垛,圆完场就可以收工回家了。夜晒,一夜风吹热地蒸着,同样加快庄稼干的速度,便于第二天碾压,也就是所谓的打场。
一般生产队没有多少牲口能上场,多说两套,最多的三套,最后得用人拉一套或两套。红石的碌碡,也有用青石的,但很少。碌碡是一头大一头小(就是一头粗一头细)的圆桶形状,有的青石是两头一样粗细,而比红石的普遍都要细,因为青石比红石更有密度,重量沉。碌碡顶部有粗擀面杖那样,一道道的横杠,便于更好地碾压和震动庄稼。(当然,在按场时,必须用厚泥将一道道的浅沟均匀地涂抹平,这样压出来的场面平活)两头中间各有一浅窝,好放碌碡廓子。廓子左右两侧是粗厚点的木板,前后用细薄点的木棒,然后固定成略长方形的方框,左右两侧各有一半截,七八分长的细棍,便于插入碌碡两头的眼窝,木框前头拴住绳子,就可以拉着转,来碾压庄稼了。前面一个老把式,牵着牲口走在最前头,其它的跟在后面。是牲口拉碌碡的,必须有一人牵着跟着走,人拉着的走在最后。人拉的为什么不走在前头,因为庄稼放的厚,庄稼生,没有压扁,走在最前头,自然而然的也就沉了很多,费劲多了。通过前二三个碌碡的碾压,庄稼一是压实了,二是压扁了,走在上面有很滑溜的感觉,当然也就省劲了。
转圈打场更有技术,转不好的,压的庄稼生的生,熟的熟。也就是说有的压着了,有的没被压着,或被压的次数少,上面还包含着颗粒。必须是场头或老把式,头前领着走才行。顺时针走小圈,一圈碾一圈地碾压,方能把这场压好,否则,会有落下碾压不着的地方。正晌午,太阳毒,也是太阳最热的时候。起先没碾压时,麦秸呈圆杆微黄,一经碾压后,秸秆成了白色的扁片。强烈的阳光一照,别提那个热,特别是麦草被阳光照射,更感觉晒、烫,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扁麦秸片反射的光,刺激眼睛更是让人难受。就这样一圈一圈地一直转圈,时间久了,一来犯晕,二来犯困,有时密着眼,牵着绳,一手扶着牲口跟着走。打场的打场,另一部分人,将压好了的翻过来,第一遍压完,紧接着开始第二遍碾压。由于天好麦干,第一遍压的仔细,时间长,基本上麦粒都碾压下来了,第二遍就省事也省劲了,只要走一遍就完成。时间不早了,换班回家吃饭。时间就是胜利,一场紧张而有序的激烈战斗,马上开始了。麦子碾压完了,将碌碡拉至场边的空地上,卸下牲口栓在一旁树底下,让㸰好好地歇歇,一天到晚也够劳累的了。场打完了,人们一同将麦草仔细地抖动,打成掇,便于挑走去垛垛子。抖的抖,挑的挑,后面还有跟着沙的,落的,各忙各的,热火朝天。
垛好垛子堆完场,一切都收拾妥当,天早可以扬场,将收拾干净的粮食,用工具装满抬进看场的屋里,倒入折子圈里,一层层往上旋,直到装满为止。此时生产队的保管员去找大队贫协主任,他们二人各带一枚,用厚厚的木板,制成的大印。上边各刻有“大公和无私”二字,将装满折子里的粮食平整下,各人盖上大印。如果天不早了,堆好场,找东西苫上压好,第二天再扬。所以,场头要找个为人处事,忠厚老实的,农活是五把全搂的老把式,晩上还得在场上住,是位认真负责的人,才放心可行。
同一片天空,同一块土地,同样的耕种,同在一个太阳下。为什么那会五亩地,也不折现在的一亩产量呢?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后话,等到下一章节再讲。
好大的一个场,头顶上是蓝天。
太阳当头照,烈日炎炎。
地笼似火烤,浑身流汗。
天色已不早,大伙加油干。
胜利在眼前,干完再吃饭。
俗话说得好,早上骑着马。
晌午骑着牛,下午沙壶头。
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
抖的抖、挑的挑,沙的沙、垛的垛。
争先恐后,热火朝天。
天空繁星点点,月牙露出半边。
一天到晚,忙忙火火。
场上的活,终于干完。
堆好粮堆,苫好压实。
回家吃饭,明天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