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内蒙古大草原,我脑海里首先跳出来的,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如诗般美好的画面。
这里,有丰美的水草,繁盛的鲜花,成群的牛羊,自由驰骋的骏马;这里,如人间天堂一般美丽。湛蓝的湖水边,栖息着高贵的天鹅,成群的野鸭自由地嬉戏,洁白的芍药花圣洁无比。
这里,也是动物们的王国。身手矫健的黄羊,呆萌不怕人的旱獭,狡猾的野兔,以及生殖力极强的野鼠。等等。
如果我说,这一切如童话王国般宁静美好的画面,与草原狼的贡献密不可分时,你会相信吗?估计会招来无数讶异的目光,甚至被唾沫星子给淹没也是有可能的。
的确,在读《狼图腾》一书前,我也会觉得那样的说法是不可思议的。那不妨翻开姜戎的长篇半自传体小说《狼图腾》,一起走进一幕幕惊心动魄、斗智斗勇的人狼相爱相杀的真实画卷吧。
故事讲述了:上世纪60年代,为了响应党中央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主人公陈阵和他的伙伴们,怀揣着一腔激情,从北京不远数千里来到了内蒙古额仑草原。
就在安顿下来没多久,陈阵便与狼有了数次令人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的交锋。
第一次,是他独自骑马抄近路时,突遇狼群。那是一大群金毛灿灿、杀气腾腾的家伙,它们那锥子般的目光死死的盯住陈阵,让他有那么一会儿产生了灵魂出窍的感觉。
幸亏坐骑大青马身经百战,异常冷静。它临危不惧,极力平衡住坐在马背上的陈阵,不至于让他摔下来。而陈阵,也在慢慢稳定住情绪后,想起了毕利格老人教他的绝招,凭着金属马蹬猛烈的撞击声,吓住了狼群,才得以逃脱险境。
还有一次,是在后半夜。陈阵还在睡梦中,一条大狼突袭羊群,妇女嘎斯迈急呼陈阵帮忙。匆忙起来的陈阵看到这画面后,又惊又怕,一时不知如何插手。
倒是嘎斯迈年仅九岁的儿子,勇敢地一跃而上,抓住了一条狼腿,母子俩与狼处于胶着状态。后来,猎狗也赶了过来。最终,嘎斯迈竟徒手掰断了狼尾,赢得了胜利。整个过程真可谓是惊心动魄。
在毕利格老人的极力培养下,对狼十分感兴趣的陈阵,胆魄和能力都得到了飞速的提升。跟随着老人,陈阵还亲眼目睹了一场狼群对黄羊的打围。
当发现了一大群黄羊时,嗜血如命的狼们,居然能按捺住自己的饥饿和贪欲,耐心的等待。直到黄羊吃饱睡下,又被尿憋得不行了,再出击。因为这时,擅长长跑的黄羊已经跑不动了,或者因膀胱破裂而腿抽筋,很容易被追上。
在狼们有目的、有计划的合围下,除了少部分敢打敢拼,拥有锐利犄角的公羊们,大部分的羊都被追赶进了大雪窝,转瞬间失去了生命。这里,也成了狼们天然的食物储存仓库。
草原狼卓越的智慧、耐性、组织性和纪律性,让陈阵大开眼界,同时也深深的感叹:与狼斗,光有勇气还远远不够,更需要智谋。
也许有读者会替黄羊的大批死亡而惋惜。可千万别这样认为,因为黄羊体积庞大,食草量也相当惊人。要不是狼的围剿,它们不知要啃掉多少肥嫩的水草。反过来,家养的牛羊就少了些大快朵颐的机会,自然就会减产。
而狼打下的黄羊,也相当于给牧人馈赠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只要不太贪心,牧人们尽可坐享鹬蚌相争带来的福利。
为了更近距离的接触狼,了解狼,陈阵一直渴望着能豢养一头小狼。后来,在他的努力下,这一心愿也成了真。
可是,尽管陈阵拿出十二分的热忱和真心对待小狼,小狼却不是那么轻易能就范的。它的桀骜不驯,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尤其是进食时,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否则,它会以尖牙利齿毫不留情的相对。
最令人难忘的,是狼那种“不自由,毋宁死”的精神。因为牧场要搬迁,陈阵必须要把小狼也带上。可是,小狼非但不配合,还抵死不从。也因此,它的头颈被铁链勒出了血肿,脚掌也磨破而鲜血淋漓。
为了捍卫尊严,小狼不惜命地折磨自己。最终,面对着身负重伤的小狼,陈阵不得不忍痛亲自动手结束了它的生命。因为唯有如此,才符合小狼宁可站着死,不愿苟且活的愿望吧。
狼的天性是自由的,它从来不属于人类。所以,陈阵的养狼计划无异于是异想天开。尽管初心是好的,但做法却未免自私,最终,白白断送了小狼的性命。
在世代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眼中,狼是他们的敌人,但更是他们精神上的导师。因为,狼可谓是草原上最睿智的动物。它们懂气象、懂地形,懂得厚积而薄发,为了获取最大的胜利,它们可以等待,选择隐忍;同时,狼还有极强的团队意识,它们并不吃独食,面对老弱病残,照顾有加。最令人敬佩的,是狼的大局观。在战斗中,为了全体的利益,甚至可以牺牲自我。
长期以来,草原上的人与狼,保持着一种相对和平的状态,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生存之道,也符合自然宇宙的规律。
牧人要与狼作斗争,却不能将其斩杀殆尽。狼尽管有可恶的一面,可是,也因为它们的存在,草原上的“四害”才不至于繁衍过多,不至于与家畜争夺口粮。
狼们对食物的消化能力之强,令人瞠目。在大灾之时,狼能帮助处理腐肉,让草原重新变得干干净净,不至于引发瘟疫。
也因为狼的存在,家畜们更有着生存的紧迫感,遵循着优胜劣汰的法则。活下来的,都是强壮、有力的,有了更优化的组合。
不由得感叹:世间的万物,环环相扣。一切存在的,皆是合理的。
老子曾经在《道德经》里面如是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长生天和腾格里的眼中,人类和狼、其他的动物们,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平等的。
而如何保持其中的平衡,却是需要人类去完成的。只有敬畏天地,敬畏自然生存法则,大自然才能保持勃勃生机。
可惜,因为农耕民族的大肆围捕,草原上不再安宁。当自以为是的人们不顾天道循环,依靠着现代化的武器(枪支弹药以及车辆等),大肆围捕草原狼时,人类自身也遭到了惩罚。
最终,没有了草原狼的草原严重沙化,以至于成为一片荒漠。
在这场斗争中,没有谁是赢家。人和动植物们,最终都是受伤害者。可惜,这样的悔悟来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