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着,喧嚣的城市显得有些平静。看着蒙蒙春雨,淋淋漓漓、淅淅沥沥,如润如酥、如泣如诉,心绪变得伤感和落寞。也是一个春雨蒙蒙的日子,父亲走了,永远地走了。从此,每当春雨蒙蒙时,就会触动到埋在我心底的那根刺,牵扯出一丝丝沉沉的痛。
那是一个令我刻骨铭心的日子:一九九0年三月十八日。记得那天是星期五。二哥从乡下到县城公干,一办完事就立马赶到医院。父亲从区医院转到县医院治疗,由于我正在工作调动交接阶段,时间比较充裕点,主要是我在陪护。二哥对我说:“下午你去睡睡,我在医院照护爸”,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房门钥匙。二哥是从县委机关下派到乡镇工作的,县里还留有住房。一连十几天的陪护,还真有些疲惫。匆匆忙忙吃过中饭,我拿了钥匙就去二哥的宿舍,想美美地睡上一觉。走出医院大门,顿时觉得天是那么的美,空气是那么的新鲜,真是院内院外两个世界。我默默得祷告苍天,愿父亲早日痊愈,永远安康。
来到二哥的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是过于兴奋还是过分忧虑,我不知道。只是强迫自己,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地在床上捱了一些时间。突然,好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叫醒:“快起来!”我被吓出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跳下床来,急切地向那位寄住在二哥宿舍准备高考的学生,问出了一个糊涂的问题:“是今天还是昨天”。她以莫名其妙的表情,告诉我是今天。我一拔腿飞也似地朝医院跑去。一进医院病房,二哥神情紧张地说:“你来得正好,刚才爸突然心跳过速,情况危急,医生采取了紧急措施”。我轻轻地靠近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此时,父亲已经很孱弱,说不出话来,但很安详。我以为不要惊醒沉睡的父亲,只是就着他的耳边轻轻说:“爸,我来了”。可万万没有想到也从来没有想过,我走进病房仅仅不到十分钟,真正的不幸降临了。虽经医生们的辛苦抢救,但死神还是把父亲从我们手中残忍地夺走。我呼天抢地,匍匐在父亲的病床前,一切不知所措。感谢二哥的同事帮忙,买来了一些素布,给父亲做了简单的装殓后,我和二哥坐上灵车将父亲接回家……
一晃,二十七年过去了。如今,又是春雨蒙蒙的时候。每每想起父亲走的那一日,想起父亲颠沛流离的一生,想起父亲挑过的货郎担,想起父亲走街串巷天雨路滑摔伤留下的疤痕,一股悲情像暴雨般猛袭我的心头。父亲生我养我教我,恩重如山。而我,未能报父恩于万一,抱恨终天。唯有对父亲的思念,像这蒙蒙春雨聚成的滚滚春潮,汇入滔滔江河奔腾不息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