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雪雨无期杳无踪。
二月春风似剪刀,初春乍暖火轮红。
往年二月二,各家里多少都得炒点玉米花子和豆子。孩子们上学,和下湖干活的男男女女,口袋子里边,多少都装着玉米花子和豆子。休息时,我给你一把,你给他一把,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开心极了。
如今没有多少家庭,炒玉米花子和豆子的了。一些超市、小卖部、或赶集摆摊的,一年到头都有,经常卖,而且炒货的种类繁多。那会炒的玉米花子都是哑巴花子,香、脆,好吃,还有个别的炒万碗,小小劲咬不动,更钢牙。也还有炒豆子放点红糖,炒成糖豆的。如今市面上卖的,都是用机器炸的,放点糖精什么的。炸出来的玉米花子,个个都膨胀的好大好大,这才是真正的玉米花子,微带奶油甜味,十分招人喜欢吃。
特别是在电影院,入场前,大都买两份玉米花子。情侣们买的更多,在场内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一边吃着零食。当然,一切消费理所当然地,都会是男性买的。看完电影,走出影厅,至于是什么内容,那就不得而知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现在路上的车辆真多,过一分钟时间的车辆,相当于每天(六七十年代)得过小半年的。那会上哪去,无论多远,三百二百里路,挑担的、背着驮着的,都是徒步而行。记得我小时候,(大约五十年代中期)都记事了。一天,家里来了几位客人,是徒步拉着地排车(有的叫平车),要去南湖(骆马湖)买芦苇的。回家一早一晚编领芦卖,赚钱养家糊口度日,公家收购。走到这借宿的老家里的人,父母炒菜做饭好生款待,我记着我光着腚,抱着差不多和我一般高的大玻璃瓶(约装三四斤的大瓶子,样子和现在的一斤瓶装一样,就是粗高),去隔壁小卖铺那打酒。如果不是我使劲往上抱,瓶底稀妈乎着地了。打完酒,我抱不起来,现家里来的客人,去了一个才帮我拎回来。
父亲是逃荒要饭过来的,在外单门独户。靠着俗称换荒的,也就是行话叫“八根系”。一头一个半截矮席筒,(形象似没盒盖子的,所谓箱子)里面放些针头线脑,洋红洋绿各种颜色,扣子别针什么的,溜个乡,串个村,以后慢慢的赶个四集,以此为生,养家糊口。换了几个地方,最后在朋友们帮助下,算是在政府驻地的街道上,购值一位宅子,长期地居住了下来。
一来二去,时间长了,熟悉的人多了,朋友多了。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相处的都很好,合的来。特别是同行们,也就是这伙赶集做小生意的,提前和我父亲说;遇到逢会时,费心给他们压个摊位。这也成了一个习惯,每逢大会前,我父亲都是半夜三更的起来,拿着各种工具,去给他们压个摊位。如:高粱杆,玉米秸,有时绳子、或捡几块碎砖头瓦块,看合适的地方给压上一溜,别人一看有人先压了,就自愿的不再占了。
农村习俗包括现在,一般来说逢集逢会,都是按阴历(农历)。如:二月二是过了年,春天里的头一个庙会,各种各样卖东西的人,不管远近,都会老早就提前来。来的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看吧:卖瓜卖菜的、卖盆卖壦的、卖玩具卖吃的。特别是卖耍货的,木制的刀、枪,老和尚打光光镲。还有用泥捏的公鸡、胖娃娃、老虎、泥哨子,都涂上各种颜色,特别好看,特别吸引人,特别是家长带着的孩子们,一看就买,不买哭喊不愿意,不管贵贱,非买不可。
满会转了一圈,就回到了父亲的摊子后边,父亲问,饿了吧?我摆弄着手,只嗯了一声,父亲随手递给我三四毛钱。给,吃什么买什么,吃完赶紧回家。我拿拿捏捏地接过钱,高高兴兴地跑走了。我去了五大爷的胡椒辣汤摊前,五大爷给我盛了满满的一大碗(那会的碗比这会的碗大),盛完后又给淋上香油、酱油、醋,随着热气散开来的,那股独有的辣汤香气,扑鼻而来。五大爷是本街南村的人,专业做胡椒辣汤有年头了。五分钱一大碗,里面放有:葱、姜、胡椒粉、粉条段、加过工的洗面筋,然后勾芡。特别好喝,最诱人的是那股,独一无二的辣汤味道。现在想喝也没有卖的了,快小七十年了。但这股辣汤的味道,依然还能感觉到。特别是那高亢嘹亮,老远老远就能听见的吆喝声:来吧!喝!又香又辣的胡椒辣汤。要香有香,要辣有辣的胡椒辣汤,来吧饱啊!喝!吆喝完的同时,右手拿起一只碗,往后一甩手,这只碗就从背后的右边,甩至左边的前上方,左手抬高向前方向一伸,接住碗,右手同时拿起勺子,又快又准地盛满了一碗,撒淋上各种调味料,就这一手,没有个五七六年的时间你练不出来。路过的人,不想喝的也想喝了。到了街北头,又到油煎包子的蓬底下。大蓬是用四根一样长的长木棍,一头削成前头小点的长四方形,互相插进中间,由一个二三十公分高,直径大约同样,四周各开通上下高的长方形洞,形成一个大十字架,上面罩上用粗白布做成的大蓬,四角绷紧用细绳扎牢,然后两人或多人将其绑在早先埋好的木柱上,后面可以低点,前面一定要高点,这大蓬就算做成了。买了半份油煎包子,吃完付了钱,又用荷叶包了一份,回家给娘吃,一蹦一跳地就回家了。一盘二十个两毛钱,中午前后吃饭的人还真不少。吆喝声一直不停:走走望望,买盘包子偿偿。包子多大油多深,一个四两两个半斤,来啊!吃油煎包!油煎包好了。有的后面蓬里吃完了,临走时再买一份带回去,家里有老人或者孩子的。用事先准备好的荷叶,用完再使准备好的莛子(高粱顶端的细杆,窜锅拍子(锅盖子)用的,有的地方叫格当莛子),底部用截秫秸皮插入,将包子插入莛子就可以提着不掉了。
萝卜快了不洗泥,吃的人多,卖的快,馅儿又快没了。抓紧去卖点省事的青菜,韮菜最好,买回拎着甩甩、拍拍,放入水中来回摆动两下,捞出甩甩水,放案板上切碎,豆腐切碎,迅速拌好馅子接着包。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还是有人吃,也不嫌弃,而且还是吃的那么香、那么甜。如果迟了,摊主拿出三两个鸡蛋,打散搅匀,往刚淋上豆油的包子锅里一撒,三两秒钟,包子上呈现出一层:雪白之中映着金黄,说来也奇怪,来吃的人立马就多了起来。
现如今油煎包还有卖的,有的集市上、饭店、歺馆里。不过,价格贵了点,但不知味道怎么样。
会后三天稀,个别的还有货底没卖完,总不能路程遥远的再带回去吧,贵贱都得处理掉,所以也有人来捡贱不头(捡漏)。
远路的客人收拾好摊子,三五几个的聚集在俺的家里,父母做好饭菜款待他们。酒足饭饱,喝茶聊天之后,各自回店房安歇,次日辞别各奔东西。只等下次庙会(阴历:四月初八、十八、廿八)再见。当然,给各位会前压摊点占位置,我父亲是忘不了的,他老人家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