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兆武先生主要是搞历史学和翻译的,百科上有比较详细的介绍,我就不在这里赘述。但是为什么会聊到何兆武先生呢?主要有下面两个缘由吧!
直接的缘由是,去年何兆武先生去世,相关报道甚多,不得不让人惋惜学术界又少了一位大师(当然,对于“大师”这样的称谓,何先生本人是不太喜欢的)。间接的缘由是,个人对于历史学研究也算是有点兴趣。在阅读相关文章中会发现何兆武先生的大名,于是对其著作和思想就有了一些好奇。所以想见识一下何先生的学术著作。
当然,何兆武先生的著作和思想丰富,并不是我等轻易就能读完和领略的。虽然从去年9月份开始,读了何兆武先生的《可能与现实:对历史学的若干反思》和几篇论文,但是离整体理解何先生之思想可能还有很大距离。所以,在此主要就有限的阅读谈一点个人的感想。
2
感想就从“可能与现实”的关系说起吧!
“可能”与“现实”是一对很普通的词,但是又有着丰富的意蕴,古往今来,多少伟大圣贤都围绕二者或者其一展开过论述,留给了我们无尽的想象与思考。
记得赵汀阳写过一本《论可能生活》,就从伦理学的角度论述了我们应该追寻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读来让人荡气回肠。其中就涉及到可能的生活,现实的生活,及其二者的关系。
不过,在这里需要追问,“可能与现实”的关系与历史学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毕竟何兆武先生是为了讨论历史学的相关问题。
3
现实是实现了的可能,可能是还未实现的现实,但也有可能可能永远没有实现为现实。可能一旦成为现实,便成为了“一”,一种客观存在,是唯一的。在没有成为现实之前,是有多种可能的,但是只有一种可能会成为现实,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成为现实。这是一个比较吊诡的地方。
就像从地点A到地点B,可能有多种路线,但是我们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条路线去走,而且只要我们选择走了其中一条路线,那么这条路线就从可能的路线,变成了现实的路线,而其他的路线则从可能的路线变成了不可能的路线。
从理念上来讲“可能与现实”的关系大概是这个样子,可能是有可能实现的现实,而现实是实现了的可能。
而历史是什么?是过去的现实,是一种客观存在。如此来看,历史与可能又有什么关系呢?
4
的确,从纯粹发生的角度来看,历史只与现实相关,与可能无关。可问题在于历史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现实,需要被我们认知,成为我们认识的历史。于是在认识的作用下,历史不仅仅是现实,而且也是某种可能。
作为客观存在的历史现实固然重要,尽管我们试图彻彻底底地还原历史现实,但是我们对于客观存在的历史现实的认识则有多种可能,只能无限逼近历史现实。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历史学——对各种历史现实的认识的研究,即历史现实的认识可能。
这种认识有可能违反我们关于历史认识的一般认识,毕竟历史是客观存在的。这一点的确没错,尤其是从发生论上讲,历史它就是一种现实客观存在,是唯一的,不存在其他的可能。
但是作为历史的客观现实并不会直接进入人的大脑,需要人们的认识加工;即使直接进入人的大脑,人和人的大脑对于信息加工也不会完全一样,所以对于历史现实要成为我们认识的历史,就会存在历史的可能,可能就有了一定的空间。
所以说,历史学也存在处理“可能与现实”关系这一宏观问题。
5
虽然,对于历史现实的认识有多种可能,但是并不意味着可能成为随意,也就是对于历史的解释可以任意妄为。秉承历史现实客观性依然是基础性的、也是历史学的目的所在,它是历史可能的前提和条件。
历史的各种可能是在追求历史现实客观过程中,不自然而产生的,受历史学家个人的主观乃至客观的一些限制。当然也有一些历史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歪曲历史,此举理应唾弃,但是历史上的相应可能也不在少数。
历史学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尽量还原历史的客观现实的同时,在阐释历史客观现实的各种可能中,对当下乃至未来生活的可能形成某种启示。前者是历史学的科学性所在,后者是历史学的人文性所在。
既具有科学性又具有人文性,这是历史学的“二重性”。这种“二重性”恰恰就在“可能与现实”关系之间。
6
所以,“可能与现实”是一对很值得玩味的概念。
“现实”固然重要,“可能”弥足珍贵。
正是因为“可能”的存在,我们才有了面对现实的勇气,现实才一点点向我们展开。
现实一旦向我们展开,便成为一种无生命的定在,而恰恰是在对现实的各种可能的认识中,现实才焕发出活力,生发可能的当下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