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读到莫言的一篇文章，题目是《洗热水澡》。
文章说，作者当兵之前在农村生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洗过热水澡。第一次洗热水澡是应征入伍到县城里换穿军装的时候。那年冬季，全县共征收了九百名士兵，在县城集合，发放军装后，赶鸭子似的被赶到县城仅有的两个澡堂子里去洗了个热水澡。
感觉写得很有意思，分享到了个人公众号，不少伙计在后面留言，认为一个人二十多年没洗过热水澡，不太可能，作者瞎编胡扯。
作为六十年代出生的农村伙计，亲身经历，到城里读高中之前，确实没洗过热水澡。
倒也不能说从来没洗过身子，夏秋不冷的时候，大人用大盆盛水给擦洗过，算不得洗澡；天气不冷的时候，脱光衣服下过河，目的不是洗澡，主要还是玩水。
有人说，那么早长时间不洗澡，身上肯定很脏，肯定有味。现在想想，肯定不干净，肯定有味，当时没感觉。
冬天穿的棉袄，里子被油灰油得锃明瓦亮，早晨凉得不敢往身上穿，等母亲做饭时在灶火上烤烤。
想想有多脏。
至于味道，现在的小孩洗澡挺勤，到学校教室学生宿舍味道还很顶人，当年肯定不会好闻。
当年农村孩子不太洗澡，一是没那个卫生习惯，二是没那个条件。
冬天洗热水澡，非得澡堂子不行，农村自然没那玩意儿，我也是进城读高中才有机会洗热水澡，学校没有，得到社会上去，洗得也不勤。
可以正常洗热水澡还是大学毕业进工厂以后，厂里有自己的澡堂子，好像一三五二四六，一天男同志一天女同志，记不太清楚了。只要愿意，每周可以洗一两次。
不记得要不要票了，要也很便宜。
印象中，去晚了，池子里的水，像墨汁一样黑。
为什么有人觉得莫言说当兵之前没洗过热水澡是瞎编，是因为没这方面的经历。
有些人会觉得没经历过的事儿，不可思议。
比如现在喜欢吃烤地瓜的小孩，听我说当年天天吃地瓜，羡慕得了不得，对我所谓的痛苦，就很不可思议。
我这个年龄的人，也觉得父母说六零年挨饿吃草根吃树皮，不太真实。
其实，有些事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