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我终于意识到,所谓送别,大多都是:只别离,无相送。
我固然能够记得小时候语文课本中的送别之地,南浦,长亭,西楼等;我固然可以想象历史上的种种友人惜别场景;我固然知道,在如今的快节奏的时代里,生活仪式感被大多数人所追求。可是,我更加知道,在那么多的仪式感里面,在我漫长的少年时光里,我眼中的送别,从来不过是只别离,无相送。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过李叔同写的那首《送别》,那是我记下的为数不多的童年歌曲之一。我想象中的离别,真的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也真的有折柳送别,亭子相送。
然而,我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我眼中的所有的送别,都是静默无声的。
我看《城南旧事》,我看英子的童年,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载我到回忆里。
印象中,我最早体会的离别,是第一次分班。当时年纪小的我,不懂得分班意味着什么,仿佛周围的小伙伴同样不知道,期末走出教试,只有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挥手再见。等到新学年开学的时候,才陡然发现,昔日的熟悉面孔不再,哪哪都是陌生的,老师是,班级是,同桌也是,全班都是。我当时心里多失落吖!可我到底是小孩子,一下子就和新同学打成一片,郁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然而,在自由活动团体课和体育课时,我看到了以前的同学和他们的新同学一起时,一下子就愣住了,然而,却互相没有说话,此后数年竟也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疏远了。我想,那种失落失去的感觉,就是我第一次和朋友送别吧!真的什么都没有,连语言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折柳相送了!
后来,我从农村搬到县城生活和读书。搬的匆匆忙忙,一下子就搬出来了。我甚至来不及和我的小伙伴挥手告别,就连再普通不过的挥手都没有。我为此难过了好久好久。我又认识了新的朋友,还有邻居。彼时,我读小学,邻居读初中,我们却是玩的极好极好的。那时候,我家就是一个秘密会师地,负责连结方圆百里的大小朋友。我对其中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印象深刻至极。是他们教会了我羽毛球,教会了我五子棋,是他们让我知道果园,泳池,QQ的存在,是他们让我知道原来世界有200多个国家,原来还有旅游这样令人心驰神往的事情。是他们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一个世界。他们从未因为我是小学生,就以长者身份自居,常常都是虔诚的和我聊天。我想,那是我在校园外最高兴的一段时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还不到六年级的时候,邻居的大哥哥就搬家了,同样是无声无息,待我知道的时候,还是听说,我这次难过到不行。然而,慢慢的,两个大姐姐也开始渐渐的和我疏远。一方面是因为学业,她们忙着备考升中考;我想,更多的一方面是,走了一个朋友,仿佛一群人就都这样散了。我以为的可以一如往昔,却再也没有了。以至于后来我读高中,据说两个姐姐,一个去了深圳,一个读了重点高中,可她们走的时候,和大哥哥一样,无声无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我努力的用双手捧起很多水,水最后却没有留下,只留给我一种感觉。邻居也是,我已经很努力的想知道他们的消息了,想和他们说声再见,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时间总是很快的,我也到了小升初。毕业前夕,班里不约而同的买了同学录。我也咬牙不知道怎么省出来了一笔钱,也去买了一本同学录。一张一张的拆下来发给全班同学。我径自以为,这就是送别。可我后来才发现,就算同学录字字句句认真执着,送别到底只是徒劳。因为,考完试,同学录还在,可是一起交流的勇气却难寻踪迹。就好像我即使加了好多好友的QQ,最后却还是一个个的只停留在通讯录里面,就如同一个个名字都一一盛放在我的同学录里,自始至终却找不回同班同学的亲切感了。我那时还什么都不懂,就这样怆怆然地上了初中。
初中,我开始渐渐知道,眼前的朋友可能哪一天也会突然离我而去。于是,我变得非常的黏人,上学放学哪哪都拉上小伙伴。可是,我那时还不懂得,距离产生美的真理,也不知道退让有时也是一种相处之道。在我和小伙伴的一次吵架中,就此绝交了。我向来执着,说好的绝交,虽然后悔,可我就是不乐意去主动道歉或者示好。我的小伙伴也同样有着她自己的骄傲。所以,最后我们俩到底是形同陌路了。后来,我们考上了同一所高中,我选了理科,她选了文科,彼此仿佛互相不认识,所有的关于对方的消息,都只是从朋友的朋友口中零星的知道而已。
读高中了,微信开始迅速普及。我也有积极的加微信好友。可是,真的等到了毕业的时候,最后一面竟然是最后一节课,而不是考完高考的那一刻……
现在我上了大学,毕业的日子咫尺可见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