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在古城门上的宣风楼
烧饭阿姨告诉我,今天晚上有很多员工报了餐又不回来吃饭,饭餐浪费了很多。我到厨房一看,剩菜倒了大半桶,非常心痛,几乎掉下眼泪,当即发了脾气,召集大家训话,说:今后再有这种情况要给予重罚!
我自认是一个硬汉,很少掉泪,但是今天怎么会这样呢?我对大家说:请理解我的失态,可能我是公司里唯一挨过饿的人!现在的人们早已远离饥饿,减肥变成时尚,公司有几个年轻人为减肥常常不吃饭,做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我上中学时是上世纪80年代初,离家很远,在学校寄宿。每月的粮食定量是30斤,每天一斤,不能加餐。在现在看来这个定量不少了,肯定吃不完。但是正在长身体的我却常常感到饥饿,一是食堂里分量不够,每天吃不到定量标准,二是菜太差,油水少,基本上是烟熏豆腐、霉豆腐渣、水瓜、萝卜这些水煮菜,一周才有两餐肉,常常感觉吃不饱。那时的食堂采用桌餐制,一桌八个人,两盆饭、一盆菜,大家轮流分饭菜,分饭菜时大家眼鼓鼓盯得很牢,生怕分给自己的一份少了,门口的大桶有一桶清澈见底的汤,是炒菜后的洗锅汤,每桌可以去打一次。
学校有很多老师是半边户,师娘吃的是农村粮,全家靠老师一个人薪水度日,很是艰难。有一个姓杨的语文老师也是半边户,还有一个弱智的女儿,有一年家里断粮了,打发儿子去亲戚家借,回来时在大树下躲雨,竟然被雷击中而死!
有一位师娘在校门口摆了小摊买粉面,我有时也会去吃,后来我发现做粉面的油是用食堂里学生抛弃的带毛肥肉煎的,恶心得我把吃下去的粉吐了出来。
我父母是双职工,家里经常给我捎些用猪油炒的菜,可以存一段时间,在吃饭时挑一点菜拌进饭里,算是改善生活了。有一个隔壁班级的男生从家里带了菜,放了很久,被老鼠偷吃了一些,他舍不得扔,吃了老鼠污染过的菜,得出血热死了!
吃不饱的时候,我们也干了一些坏事,到老师的菜地里偷菜,到食堂里偷饭,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到河里抓鱼,用泥巴裹了放在柴火里烧烤后吃了。有一位同学大概是饿极了,竟然拿刀把老师家养的一头猪的尾巴生生割了下来,被人追着跑,一头栽进河里才逃脱。
中学时我是校团委副书记(团委书记是老师),为了反对食堂克扣口粮,要求改善伙食,我策划组织了一次“全校罢餐”行动,作为学生代表我与校领导进行了谈判,这次罢餐的成果是每周可以吃上三顿肉,而且可以每桌打两次汤!代价是回家以后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考上大学才彻底改观,但是这段日子给我留的后遗症是见不得食物浪费,以至于经常在家里担任“扫碗”的角色,落了个“好吃”的名声,上了年纪后还患了“三高”。如今,要控制饮食的我还经常想起当年的饥饿,想起那时的学校、老师和同学,但愿那样的日子永远成为过去。
馋人的糖粑粑
晒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