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做了一次“心理咨询”。机会来得太突然也太珍贵,让我直到现在仍在消化那些点。
机会是娃娃创造的,在新发现的一座公园玩了大半天之后,晚上8点不到,他们就睡着了。住在我们一栋之隔的表嫂问我在不在家,想跟我这个初中老师探讨一下她六年级儿子的学业问题。
我跟她相识于几年前,打交道的日子并不多,仅限于过年时的碰面。但有些人,哪怕只见过一次,彼此之间的能量场也是互相吸引的,相较于其他同辈,我更喜欢她,活得通透,且越活越通透。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了人生的低谷期,所以很多次我听她说起以前罹患抑郁症的人生,很难想象她会有这样的过往。那时的她,并不知晓那是抑郁症,只觉得生活充满着黑白灰,即使最心爱的儿子也难以勾起她对生活的热情。
这一切改变,源于她在儿子上三年级时去绘本馆打工的经历。绘本馆的主人是一对研究心理学夫妻,他们的主业是做亲子、夫妻等关系的疏导与指导,开绘本馆是为了招揽客户。
表嫂跟着他们,开始改变自己的家庭关系,审视周围的人和事。表哥是传统男士,愿意像圈养金丝雀似的,禁锢着表嫂,对家里的卫生要求高,自己也很勤快,大男子主义较强。当然这些的前提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圈养太太,他的工作有口皆碑。
绘本馆在疫情出现后,关门了。歇业的表嫂继续当全职太太,然而从她对儿子、对丈夫的态度,她把相夫教子当成了她的事业。
最关键的是,很多时候听她与他们的种种,我很佩服她的分析、决断能力。她能看到事情的本质,且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一直以为我是跟她一样也能看清本质的,只是我控制不好我的情绪,所以会出现批评、呵斥、鞭打孩子的现象。可是昨天听她说完,我觉得我错了。
她不是在控制情绪,而是源于她爱她们。
早上,我跟谢老师吵了一架(准确地说是互怼了两句,然后我俩这一天没怎么说话)。这其实是个长期存在的顽症了,我不满意他的甘于平庸,他吐槽我爱工作多过爱家庭。我们的家庭关系更像男主内女主外,我一边很不屑这种关系,一边却把自己的生活过成了这样。(当然,大部分时候我是感恩的、也是知足的,只是内心总有道坎——我觉得我也是个传统的人,如果可以,我愿意当一只鸟,择良木而栖。)
所以晚上接到表嫂的信息,我出了门,正好可以逃离一下让人不快的环境。
我想着是去解决她对儿子的困惑的,后来聊到了夫妻关系。
听完我的表述,她说:
“你不爱他。”
“你的工作给了你自信,可是这样的人在家庭生活中也容易表现得过于强势。”
“你需要的是不带目的、真诚地赞美对方,前提一定是有爱,不然他能感觉出来的。”
“你们俩其实是很明显的互补。不然,两个工作狂,家里两个孩子怎么办?”
“你对两个孩子也是不同的。我观察你和弟弟在一起时,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掩饰不了的爱,可是对于骁哥,你可能忽视得多一些。”
“骁哥专注力很强,一部分原因是他的感受经常被你们忽视,所以他形成了自我保护机制——‘我不需要感受,所以我专心于当下,不觉得周围不舒服。’将来他会是个学习好的人,但对于家庭,不一定会很好。”
“一个家庭有两个孩子的,一般都会形成不同的性格。因为两个孩子在竞争,争优争先,争父母的爱,所以当一方在某一方面特别突出时,另一方会选择其他的方面。”
“你有能力变得更好,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怎么看?学学傅首尔吧,她现在可以坦言‘我的老公就是个吃软饭的’。而且他把家庭照顾好了,你才能抓得住这样的机会。”
“谢老师其实很可怜,有时候被你无意地这么指责时,就像我那时候被婆婆指责而默默忍受最终自己抑郁了一样,他不反驳,其实是他已经开始自我怀疑,我能理解他的感受。”
“你完了,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刹车。”
这每一个字,都像扎在心上的刺,让人痛又直呼过瘾。我在她的引导下说,听完她的反馈,又尴尬地纠正,“我并不是这样,我只是……”后来,我发现,我真的是这样的。她的每一句话,都对。作为旁观者,她看得比我更清楚。
我记得有人说,“一个女强人,如果回到家里不懂得收敛锋芒,这样的家庭早晚会出问题。”
这是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准确点说,是我目前最大的问题!我知道它的存在,可我一直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反倒一直以说教(这是谢老师对我的评价)的方式来催促谢老师要有积极进取之心。
我不想作出改变,因为我想,我这么优秀呀,为什么改变的是我不是他!当我把这句话跟表嫂说出来之后,她瞬间就接上了一句话,更让我佩服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知:
“你并没有变呀,当你做到这些之后,你只是成长得更优秀了。”
是呀,我自认为是很勇于接受各种挑战的人,怎么就不能接受让整个家庭氛围变得更好的挑战呢!
其实我们的关系一直还好,算不上郎情妾意,如胶似漆,但至少是打不散骂不走的。只是这种强弱悬殊就像是扎根在心上的刺,让我总是隐隐生出痛意。如今,直面它,剜肉剥心,倒是能直达病灶,相信总有一剂良方,能治愈它。
接近凌晨才聊完,回来之后,我告诉谢老师,说表嫂说“我不爱你。”在这句话的前面,我先说的是“她说你并不爱我”。他明显震惊了一下,后来两个人讨论到两点半,最终,他说,“我觉得我是爱你的。”其实,听这句话我更心疼,就像听表嫂说“我婆婆能伤害我,是因为我允许了她伤害我。”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我能肆无忌惮,是他给了我伤害他的机会。
所以我不仅仅是控制不好情绪,而是根源上出了问题。我对婚姻,丧失了兴趣,对另一半,缺少了包容与理解。
至于爱不爱?我今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难道才十多年爱就已经消失了吗?难道就已经进化成平淡的亲情了吗?或者说,是我们表达爱的方式不对,才感觉不到对方的爱?
以上,来自一个不合格妻子的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