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永远没有体验这场旅行的机会,但如果已经在这条路上,也是幸运的,因为在这里能看到且还能记得,就是希望。毕竟,大多数在这里的人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已然不同。
而我是这不同中的不同。
(一)重逢
在被推去ICU的过程中,我以为自己是清醒的,但意识似乎是朦朦胧胧的,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只是好像是自己把自己转移到了移动病床,知道要被送到陌生的地方,当然也是熟悉的地方,而且这次又是醒着去的。
“这么小啊,叫什么名字?好可爱的妹妹,还在上学吗?你饿吗,要不要吃东西或者喝水呢?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哈,你不能下床。”护士姐姐们在忙碌之时尝试和我对话。我用气息作了最简短的回答,话语抛出嗓子的那一刻,能感受到那股“烟雾”离开了自己。半睁半闭的眼睛,半笑半狰狞的表情,半做半卧的身躯,半有半消失的大腿,这状态大概也只能支撑我挤出来几个字。
由于我到的比较早,在接上了各种监测仪后,隔壁床位的护士也过来聊了一会儿,大家很诧异并且很佩服我是一名研究生。我咧咧嘴努力画一个笑容。
(二)知觉
股动脉穿刺处的导管在腿上安静的呆了许久,医生过来说:“要拔管子换沙袋了。”我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全知的。
医生缓缓掀开我身上的被子,拿出口袋里的纱布,铺好医用器械,戴上医用手套,左手按住腿部穿刺处的周边,右手握管。
呲
那一下带出的汹涌的血没有吓到他,也没有惊到我。因为似乎是不麻不痛的,只觉得一个不明物体离开了我的腿部,轻松了许多。但如果当时有相机,记录下来的我一定是皱眉、挤眼、吸鼻、拱嘴的一幅滑稽面相。
“我给你按压十分钟,然后压至少12个小时哈”。然后他左扭右扭,最后以背对我,右手反手按压的方式把自己定住了。
我眨眨眼,下巴随着头部向内缩了缩表示知道了,就把头歪向一边,保持休息状,同时也是为了缓解他的尴尬。
(三)时间
这似乎是一种不可信的说法,远古时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居发展到现在,对年月日和时分秒的记载和表示方式多的不能再多了,而且明明床头就是各种电子仪器,走廊尽头还挂着一个电子钟表,怎么会说“没有”呢?
他们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我虽然接近清醒,但机器在头部,电子钟表在左前方,我也不知道有几米远的地方。脚的方向有一个记录表,不用想也是看不到的,而且看了也不是当下时刻的时间。怎么能说有时间呢?
这里的计时方式,应该归论为护士和病人的日子,病人和生命的时间,生命和医疗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