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一个村子里有一个八股文章沙龙。
其实这个村不是一个乡村,而是一个城市,它的名字叫竹林村。就像现在有一个城市,它原来就是个渔村,但后来就发展成一个城市,谁不认为它是一个城市呢?竹林村也是这样,它就叫竹林村市,大概以前就是一个有竹林的村子,后来渐渐地扩大了,因此就叫竹林村市了,简直可以跟长安和洛阳相互媲美。那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竹林村不是一个小村子,而是一个城市,那这个城市里就有不少读书人。过去读书人不叫知识分子,叫书生。既然叫书生,那就都是一些堂堂须眉,根本没有巾帼精英的,哪怕有那些粉红黛绿想像祝英台女扮男装,也没有用的,人家根本不会叫女生为书生,叫她们一律喊做裙钗。
你还甭小瞧了这些书生,他们为了考取功名,就一天到晚地读考中秀才举人进士的敲门砖-四书五经,读熟了就写八股文章,其他文章(像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的文章等)他们一律不写的。写了也没用,写它作甚?
这样一来,他们中就出现了好多可歌可泣的读书写八股文章的英雄事迹,诸如“头悬梁 锥刺股”“囊萤夜读”“映雪读书”,等等,简直像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生机蓬勃。
他们皓首穷经地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还真出现了好多状元、榜眼和探花。没有中进士的,举人也中了不少,也有中解元的。没有中进士和举人的,最不济也要中个秀才,也有中秀才头名的,叫会元。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有人连中三元,即中会元、解元和状元。我的妈呀,好像皇家的科考就是单纯为他量身定做的,牛逼!
这就激发了了那些连半个秀才也没中的书生,他们为了向那些三元前辈学习,就自发地组成了一个读书写文章沙龙。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没有什么微信群和朋友圈的,沙龙真是地地道的沙龙,就是搬一些桌椅板凳,书生们自觉地坐在板凳上,听坐在桌前红木椅子上的三元们给他们写的窗课(八股文章的作业)进行评判。因此,他们这个读书写文章的沙龙就叫八股文章沙龙。
给他们评判文章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被公主退婚的状元孔亮,他因为听说诸葛亮字叫孔明,他的名字叫孔亮,跟孔明沾上边,他就自号为“二诸葛”;还有一个是跟知府家的千金小姐离婚的解元周榆,他恨爹娘给他取错了名字,咋不叫他周瑜呢?因此,他就说他叫周瑜,哪个叫他周榆,他就跟谁急。
这两个人评判文章的标准不一样,二诸葛喜欢简洁朴素的文章,周瑜却喜欢冗长乏味的像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文章。因此,两个人就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闹得都像冰炭不同炉一样了。他们势成水火,八股文章沙龙里的人没有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简直就是人定胜天的奇迹。
搞到后来,周瑜不禁仰天喟然长叹:“既生瑜,何生亮?”把那些没中秀才的书生弄的云山雾罩的,误以为周瑜的妈妈姓既,二诸葛的妈妈姓何。一时成为八股文章沙龙佳话,还流芳千古呢!
有一次又开始评判八股文章的优劣了,那时候没有电脑,不能在沙龙群里敲击键盘写文章,更没有什么喜马拉雅朗读的功能,只能由书生自己站起来摇头晃脑地读文章,读到激情澎湃时,还要将脑后拖着的长辫子甩那么一甩。漂亮,甭提有多潇洒之至了!
周瑜听得笑眯眯的,心里不住地说好文章,好文章,这样一来,他都忘掉知府千金小姐抛弃他,给他的心灵带来累累创伤了。他仿佛又回到洞房花烛夜时,那个艳若桃李的千金小姐一点儿也不冷若冰霜,而是温柔如水地对他含情脉脉地微笑着。那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他不禁魂飞爪哇国,魄散九云霄。
然而,二诸葛可不干了,他听到那篇像很懒的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文章,简直狂吐到黄胆水都呕出来了。
他大声吼道:“这也叫文章,还要高挂门楣上首,我看你应该回家去读给你媳妇听。因为只有她才有这个耐心听你这篇啰唣的文章。”他不由地想起在洞房花烛夜里,公主小鸟依人似地依偎在他怀里,娇嗔地说他文章咋就写得这么好呢?及至跟他分手时,她却把他的文章踩在脚下,弃之如敝屣。可恨啊,可恨!
可是那个书生根本不买他的账,照样在那里装傻充愣地很废力地用竹林村市面话读文章。这让周瑜越发得意,也让二诸葛怒发冲冠,气冲牛斗,他愤懑满腔,一下子就变成一只猛虎,他发出震撼天地的虎啸声,向那个读拙劣文章却甘之如饴的书生扑去,八股文章沙龙里的书生吓得狼奔豕突,纷纷四散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