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厅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身素衣的她显得是那样的平凡,但谁曾想到她所要讲的“养父母”曾经能够为了她疯狂到那样的程度。看到我坐下,她把已经点好的咖啡轻轻的往我面前推了一下,“你就当是在听一个故事吧”,冷无霜略低着头喃喃的对我说。
冷无霜出生自哪里,亲生父母是谁,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用她自己的话说,自己算是一个弃婴吧,自有记忆起,好像一直的流浪。
“你能想象的到吗?四五岁的流浪儿,竟然能活下来!”冷无霜稍稍的抬了一下头看来看我,发现我只是在本子上勾勒什么,又把头低了下去。
好在有人收养了她,那是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他们将冷无霜的到来当做上苍的恩赐,为了能够给她上户口,老两口也是费尽了心思,各种手续跑断腿,也你能以长孙女的名义挂靠在自己的户籍上。起初户籍上的名字叫“冷玲”,用得是隔壁村夭折的一个女娃子的名字,通过各种渠道“谈判”,几乎掏空了老两口的棺材本,才把这个已逝女娃子的还没有注销的户口以过继的名义转到老两口名下。冷无霜这个名字还是在她马上要读小学之前改的。
就这样,老两口背着爷爷奶奶的称呼抚养着冷无霜,甚至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全村人,几乎一致性的会告诉她“你爸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工,等挣到了钱就来接你”。
“我记得所有的事情,对于这样的话我从没有相信,但也没有戳破过”。冷无霜难得的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
我问:一直没有过寻找亲生父母的想法吗?
“找不找的又有什么意义?对于我自己来说,他们是不存在的”。她的声音有点冷。
我给了她一个你继续说的表情。
冷无霜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声音也没见多大的起伏,依旧喃喃的讲着他的故事,像一个旁观者一样。
从小学、初中、高中,除了学习比较突出之外,冷无霜像其他的农村女娃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可能是由于她幼儿时期的流浪经历,她比同龄人要显得稳重的多。
直到高考完之后的一个月,冷无霜不出意外的考上了北京的一所知名大学,养育她长大的爷爷奶奶在高兴之余也愁绪漫天,毕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大学的学费已经快把老两口的脊梁压进土里,冷无霜也在镇子上找了一份暑期工,为自己的大学梦不停的忙碌着。
天不遂人愿,祸不单行。一场交通事故直接要了老两口的命,连抢救的机会都没给留下一点,好在肇事司机有良心没有逃逸,定责、赔偿、料理后事,冷无霜像个丢了魂的木偶,被牵引着完成这些事情。
“爷爷奶奶的死是有预谋的,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遗书,就在爷爷的柜子了,大学期间的学费真的是他们拿命讹来的”。冷无霜的声音有些哽咽。
原来老两口为了能让冷无霜安安心心的上大学,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又一了百了”的方法——“碰瓷”。拿命去“碰瓷”,只要肇事司机有点良心,这样既可以给无霜留下一笔赔偿金,解决了大学四年的费用问题,老两口也能算“无疾而终”,不会成为无霜的负担。
即便是听过很多很多这样那样的家庭故事,见过这样的那样疯狂的人,但疯狂到甘愿放弃两个人的生命,为一个毫无血缘“养孙女”的人生铺路,确实震惊到了我,虽然方法有些偏激,甚至是“损人利己”,但行为真的震惊到了我。
冷无霜盯着我,似乎在等我缓过劲儿来。
我道了声抱歉,示意其继续。
她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继续想说的了,再说下去,你可能会接受不了,如果有时间,再说吧。
我问:那现在你还想他们吗?毕竟过去快三十年了。
她说:怎么可能会忘记,人心是肉长的,我忘了他们的时候,我也就忘了我自己,要么已经老年痴呆,要么也已经死了,因为我也领养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