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无声清
01
世间之事仿佛早有注定，一如我先前莫名的预感。
或许是我的文字具有能量，日积月累挑起了他心中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他在我暗自定下的三月之期届满前主动给我发了消息，那时已经三月份。除了除夕之夜我们互送了祝福，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联系过。
很久之后都怀念自己当时的果敢和够狠，那是我恋爱以后越渐少见的理智光芒。
“我知道你动态里说的那个是我，我也很想……只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吧啦吧啦，他以一条挺长的微信内容破冰，上一次能发这么长的消息已经是七夕前的那次和好了吧。
而我只是试探性地淡淡回复：“我看你过得挺好的。”
他的朋友圈很干净，看不到任何情绪，连首怀念的歌都没有。除了情侣头像没换，我在他的朋友圈毫无痕迹。
没想到看到他失落地答我：“失魂落魄算好吗？你不在的时候，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这话说得我心里酸溜溜的，又有点怒其不争的感觉。
“我根本没说分手，是你要离开的。”
“我害怕，怕自己配不上你。我原本想做出番事业后再来找你，那时的我会是最有自信的男人。可是……我很笨。”
谁说只有女人会撒娇，男人还不是信手拈来？仿佛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我竟开始心疼起他来。
“撑不住了？”
“嗯，看到你发的动态我就撑不住了。”
“以后还要不要一个人乱跑瞎撑了？”
“不会了，还是有在乎的人在身边好。”
他就像个委屈的宝宝，或者说像个委屈的小媳妇，感觉我天生就是要哄他。
可怒其不争还是难消。
“哼，你别回来！”
“我刚从外面闯荡回来，肯定要回到你的身边。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媳妇，你别生气了……”
“不行，既然分手了就得重新开始，你得重新追我！”
“好。听你的！”
“说起来我就委屈，你还欠我好多仪式感呢！”
“我都补上，以后天天陪你过节！”
“你说的啊！”
“嗯嗯！”
年轻的姑娘还是好哄，男孩只要愿意哄，愿意顺着，两个人很容易就甜蜜蜜地和好如初。
姑娘们哪个真愿意去记那些烦人的琐碎，眼前人愿意多珍视自己也就足够了。而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少年的誓言总是说来就来，不过他都大男孩了。也并没有差别。于是有了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天真浪漫又不忍直视。
02
生活中还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头疼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像学生时代那般把规矩都敲死了。说好的“重新追求”和“仪式感”，我不提他也不会记。
好像与仪式感相关的事都向来如此。
我额外有了新的课题，去南京试一试某法律咨询公司的助理工作。我跟他讲了想法，开始他并没有反对，还和我一道去南京看我之前挑的租房。
当天他看着我签了合同交了定金，晚上我们在南京留宿了一晚也没有不愉快，我正式离乡去工作的那天他也给我关怀与鼓励。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很感激，我以为他是懂我的，支持我的。
直到某件事情发生，所有的一切一下轮空。
之前我不知道我租的房子属于违法改建，直到有天我在小区门口等与我合租一套房的那个姑娘，和门卫聊天时我才知道，现在有很多这样的房子。
小区的大门上还贴着盖有政府与房管局联名签章的“禁违法改造”的通知书，上面还有对违法改造的界定条款。我对照了一下，确实根据面积测评，房间数是违规了。但我的房间应该是由客厅和阳台共同改造，算是安全的。
本来我还没有吱声，那姑娘正好赶来，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她和我一样住在9栋603！”
门卫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那丝警惕让我很不舒服。我刚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刚住下来两天就遇上大头。门卫还提醒我赶紧搬出去，句里句外竟多了威胁的意味，他们发现的违法改建情况是记录上报的吧！
那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本来我没有多想，只是有些感到被刻意的不适，直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反转。
当晚我和姑娘以及另外两个和我一样刚来的毕业生（一男一女）一块商量维权与善后的问题。
男孩怂怂的，只是附和与输出怨气。女孩倒是干脆，她的公司可以为她提供住宿，次日就能搬走。姑娘表现得义正言辞，附和着我们要一块维权。
结果当天晚上，我找来了之前租房给我们的业务员，姑娘立刻反水不说，还趁机还价，要求免了一年的无线网费用，她就这样继续住着。她的计谋自然得逞了。
明明她的房间最危险，如果开门猛了，保不齐门顶上糊弄事填空白的砖块会落下，那么狭窄的空间，多危险？
男生发表了不满，不过也只是不满而已，毕竟他的房间不像是改建的。
那一晚，我看到了人性的自私与凉薄，贪婪与无知。他们竟连自己的合法权益都不去维护，让我一个学法律的人感到悲哀。当即我顿悟，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我费心。
另一个姑娘如她所言，非常果断地搬走了。
我向业务员提出换租的要求，他也很明理地在接下来的工作日里帮我找好下家，确保我周六能搬走。
03
我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却没想到这会是我和他之间的导火线。
我们还是照例分享一天的喜忧，没想到当我将这些不顺心与委屈告诉他听时，他会表现出那样的不耐烦与冷酷。
“所以说为什么要去南京工作呢？在家找个班上上多好？”
“你看看刚去没几天就这么多事，在家哪有这些事？”
“你说你现在还有时间精力看书么？”
……
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这些是出自几天前还与我甜蜜的男孩口中么？
“你不是支持我的吗？”
“我根本就不想让你去！你在家的话……”
我已经听不见之后的话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心疼与安慰。
“我只是想要你的一句安慰而已，事情我都解决了。”
“都说了不要跑太远，在家好好地看书备考不好吗？……”
后面的我又听不见了，只有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我一下明白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委屈与感伤，也懂得了不被理解的扎心与绝望。
我没有再回，看着他不断冒出的伤人字句只是抱着枕头默默地哭。
我只记得，在我和好友讲述我的遭遇时她们都在为我出谋划策解决问题。而我已经解决了问题告诉他，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我哭，他们最好都是聋子。错了，他们本来就是聋子，还很瞎。此时的我，也挺瞎。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何时睡的，可能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最后在闹铃声中醒来。
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04
次日早晨，我照例辗转小黄车、地铁、公交再步行来到公司开会，再与团队去跑线下的医院。
阳光刺眼，也好过被人刺痛我的心。我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漠。工作时依然能与同事嬉笑，看不出异常。
周六，业务员带了个帮手如约而至，我们仨一块把行李搬到了新居。除此之外我还能期待什么呢？他不可能会来。
之后的很多天我们没有联系，也不知是哪一天他从支付宝给我转来2000块钱，我什么也没想就给他转回了过去。
没想到，他会怒不可遏地过来指责我：“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被你耗尽了，这也是我不再爱你的原因！”
很奇怪，我好像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只是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了？我靠你了还是真麻烦你了？你的问题不是我自己解决的？不爱就不爱，有什么可说？2000块钱的恩赐我不领是太不识抬举了？以至于此刻看得像遣散费？
感觉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我何时指望过你，又指望得上你？我何时看重过你的钱？感觉自己完全被看扁了。
没有回复，也不想说话，直到我收到外公生病住院的消息。这回有些严重，涉及到排便困难，爸妈着急地要回老家看望。我心里也非常着急，这么多年来由于隔得远，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万一这回再也见不着了怎么办？
与此同时，工作上迟迟没有进展，我感到自己被坑了。之前说好的专项培训一样没有不说，连培训的队伍或专员都没见到。每日奔波也确实没有精力再备考公务员，是不是考虑先回家看看？
那天晚上我在朋友圈发了我的忧虑和犹疑，没想到他会主动找我。
“回来吧，我来接你。”
我很迷茫，那么多事突然凑到一起使他的这句话格外引人沦陷。我仿佛已经忘了他的那句“不爱”，自然也想不到去质问了。
“嗯。”
我们约好了月底的周末他来接我。
在此之前，我要将租房的事情了掉。房子是押一付三，按照合同提前退房那些钱不会退给我。面对霸王条款打官司又太费时间，我想到了用小区门口自带法律效力的通知书借力维权。历经一番曲折，我在房管局的帮助下顺利拿回了钱。
仿佛是从那天起，我像一下看透了物质世界的丑恶面。我始终记得那个公司的负责人既怒又不得不赔笑脸的表情，他哪有反思过自己的模样。
后来也不知道，违法改建的问题解决了没有？那些不合规的屋子都拆了吗？
05
周末，他如约而至来接我，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没有表情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我还是那身白色蕾丝雪纺连衣裙，怎么穿来的就怎么穿回去。
一路上我们也没有过多言语，到家后发现爸妈已经出发了。他们还是没肯让我去，在我离职手续办好以后那边传来消息，最严重的问题攻克了，我们一家自然的很欢喜。只是我，又要开始迷茫了。
搬完东西后，我和他各自洗了个澡靠床上休息。爸妈给我来了个电话，叮嘱我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回来的时间待定。旁边的他不忘听听我说什么，有没有夸奖他的功劳。
可能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冒问号的吧！
有时候我会持疑：他究竟是真心对我好还是趋向于表演，保证他的个人形象？
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男生很复杂，比女生还复杂。
到他离开前我也没有多话，只是告诉他明天有礼物给他。这么渴望表功劳的话，那我就给他份奖励吧。
直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当时收到的那份礼物是如何诞生的。
我倦了，毕业后的事情完全不在我预料，更想不到的还在后头。只是彼时的我还是那么天真，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