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蔓你看,这是我通过我在墨尔本公众图书馆的好朋友查找到的,有关Robinsion家族的历史信息;在这份资料中提到了Mary的去世,你已经知道了,是1898年11月23日;我想让你看的是在这份死亡确认书上的签名……你看,这位签名的医生居然是我的高祖爷爷,Adam的父亲William。也就是说,Mary 去世的时候,她的父亲其实是在她的身边的。这与我以往的猜测有所不同,我一直以为,在可怜的Mary 去世的时候,她的身边其实一个家人也没有……”
Jessica顿了顿,一丝悲伤跳上了她那美丽的棕色的睫毛上,又迅速地伴随着她的微笑而消失了。
为了不打扰Jimmy的休息,Jessica与路蔓来到了医院的咖啡餐厅里,边吃午餐边讨论着Jessica的研究和新发现。
“……如果说,在Mary去世的时候她的父亲William其实是在她身边的话,那是不是说,William应该是知道婴儿的下落了呢?我带着这个疑问查找了Jimmy在我父亲的地下室里找到的那一本日记。哦,就是Jimmy交给你的那一本,不知你有没有开始读那本日记呢?”
路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这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自从Jimmy病倒以后,她几乎每天都过着晚上在餐馆上班,白天在医院守护的日子。再加上万克强的到来,把她周末的时间也都给占用了……她太累了,以至于回到楼上的小隔间里后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她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有很久都没有与明明交流过了……
“哦,我倒是在Adam的日记中找到了有关你的高祖叔公路敬儒在狱中的那一段……。”
Jessica打开手里的文件夹,将那一份Adam的日记拿了出来,放在了她与路蔓之间的餐桌上 ,并将其翻开,推到了路蔓的面前:
“你看看,在这张纸上,他详细地记录了在基督城监狱里见到你的高祖叔公敬儒的场景……”
路蔓将那一本翻开的日记移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1898年10月22日
我和母亲冒着连绵不断的春雨,在从西海岸通向基督城的泥泞的道路上艰难的跋涉着。
不知为何,这个春天的雨季特别的长,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渗透过我的风雨衣,打湿了我的内衣和鞋袜……从南极吹来的风暴将路途上的树木吹断,横在泥泞的马路上,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跳下马,与走下车厢的母亲一起将断木移开,然后接着艰难地在通往基督城的道路上跋涉着。
置身于冰冷的风雨中,我的心里却像是在着着火;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对我说着:“赶快!,要赶快……”
因为我在担心无法在基督城遇到Mary,同时也在为在这早春寒冷的风雨中独自颠簸着的,身怀六甲的Mary而担心着,尽管一路上母亲与我从来都没有为此交换过想法,但是我能够肯定,母亲的心也与我一样被那样的一种焦虑所煎熬着……
终于到达了基督城,雨还在下着。只是这里的风变得更加的寒冷了。
按照朋友提供的地址,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一座关押着路敬儒的牢房。
我拿出10英镑送给了看守所的典狱长,并对他说明了来意:
“……哦,路敬儒,好的,我这就安排人带你到他的牢房去……”
“……最近有没有一位怀孕的白人女士来看望过他?”
我急切地问道。
典狱长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看着我:
“……怀孕的女士?你是说,被路敬儒诱拐的白人女子吗?”
听到“诱拐”两个字,我忽然想与面前的这位男人争辩,我想告诉他,路敬儒并没有诱拐白人妇女,那位妇女是他的妻子,我的妹妹……
我的手被母亲握住了,她示意我不要去打断典狱长的谈话:
“从来都没有人来探望过路敬儒,你们是第一对前来看望他的人……”
“唉?”
我听到母亲轻微的惊叹声,我知道她的心,一定在为Mary而纠结和担忧着。
路敬儒是被两名狱卒给架进来的。
他的两条腿像是两条破旧的麻袋,毫无生机地拖在身体的后面;肮脏的头发蓬乱不堪地罩在那一张我不敢确认的面孔上,因为那张面孔完全是浮肿着的,额头上流淌下来的鲜血与额角的发迹粘合着,像是在告诉我他刚刚才遭受过肢体的摧残。
“敬儒,是我,我是Adam……”我不犹得惊呼道。
扒在探望室地板上的路敬儒抬起了脸。在那一瞬间,我看到的是一双因为面部的过度浮肿而无法睁开的眼睛;我甚至不敢确认,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曾经的那一位被Mary深爱着的,清秀英俊而又充满了智慧的年轻男子——路敬儒……
路蔓的眼眶变得湿润了起来,泪水渐渐地覆盖住了她的双眼:
“敬儒叔公,我真的无法想像你所经历过的那一些艰难和痛苦,我也终于理解了,你无法拿起笔,将你的那一段往事写出来的原因了……”
两颗豆大的泪水,滴落到了她面前的餐巾纸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