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西北,骄阳似火,蓝得一眼望不到边的天,如同水洗般明丽,白云悄悄藏起了它的身影,空气似凝滞了一般,一丝风都没有,路边的流浪狗伸出长舌懒懒地爬在地上,若不是偶尔晃动一下脑袋,你几乎感觉不到它是个活物,就连沥青路面也一副疲态,踩上去软乎乎的找不到支撑感。
而我,被十多日备战竞赛的2600多道题折磨到头昏眼花,竞赛终于结束了,本专业20人参加竞赛,我排名第五,据说真实成绩是第三,为了照顾我所在部门参赛副主任和班组长的所谓“领导”面子,我被调整到了TA们后面,这样也好,终于可以逃脱后续备战国网竞赛的集训了。
这成绩只有我知道,若不是故意答错一些题,那这第一是非我莫属的,只是这样一来,无形中又会被TA们树为“假想敌”,我的工作环境本就不宽松,若因此再让TA们找“小鞋”给我穿,那我岂不更难受。
考前我就盘算着如何才能确保成绩既不能太低,又可以规避省公司拟奖励的第一、第二名,这样的安排倒是正中我意。
看TA们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真的好想笑,若是到国网参加竞赛,不知道会不会也有人照顾“领导”,也可以让TA们被“置顶”?
工作中这些无关紧要的不和谐音符,就让它消散在夏日的炎热中吧,翻篇,过!
闷热的伏天,间或有一场雷阵雨为这躁热降温,连续几日,早上的艳阳高照便会被午后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替代,一场雨过后,空气略显清新且凉爽,太阳一出来,不一会又会闷热难挡,今年的三伏天格外热,闰中伏的节气,更是让人期盼这躁热赶紧过去,疲累让我只想和床融为一体。
躺在床上,脑中回放着这半年来的一些人和事,与以往一样,不善言辞的我,工作生活中每每遇到令我烦忧、感动的人或事,都会选择以指为笔将那些温暖的、伤心的、困扰的情绪一吐为快,最终将心态调整到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
总有一种温暖不期而至
五一前夕,我被抽去国网评标,去之前就和旭乡姐姐(他的同学)相约一起就餐,这位姐姐帮了我那么多忙,而我还没正式邀请她一起坐坐,于情于理都是我失礼了。
因姐夫要出差,我们原定下午的聚餐调整到了中午,接到他通知,我连忙按他建议退票重新购票,紧赶慢赶总算在他要求我到达酒店的时间前赶到了酒店。
开餐前,旭乡姐姐向姐夫介绍,说我是他女朋友,听姐姐那样介绍,我看向他,见他一脸坦然,我有一点诧异,是他终于放下心结,不再隐瞒已离婚多年之事,要和我一起生活了吗?
真好!我们这么多年的异地恋终于有了彼此想要的结果 。
餐后他送我去酒店,去京之前他说要让我住酒店,我问他为什么不让我住家里,他说他儿子在,不方便。若是他来兰,就算我儿子在,我也会很坦然地把他带到家里,有什么可避讳的?他已拜见过我父母,我认定他是和我共度余生的人。
他不让我住家里,难道是他前妻也在?这念头膈应到我了。
久别重逢,我们没有电影中、小说中应有的热烈与激情,有的只是老夫老妻的随意,看来这恋爱谈太久终究会消磨激情,好吧素着睡也挺好,他感冒,我早上四点不到就起床洗澡收拾赶早班机,熬到下午两点多,早已困得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哪里还有精力做别的。
下午四点多,我应邀去旭乡姐姐家做客,高知分子的家处处洋溢着书香气,这样的家庭氛围是我的向往,我和他以后也会这样吧,我有些憧憬。
到底是女人,我俩絮絮叨叨聊了许久,竟似阔别多年的姐妹般投缘,快到晚餐点了,姐姐一个人,我也一个人,我提议不如我俩出去逛逛,顺便吃点晚饭,姐姐欣然应允。
我千里迢迢来看他,而他又丢下我出去应酬了,他的应酬比陪我重要,这让我有些难过。
旭乡姐姐带我去她家附近公园逛,一路上我们手牵手边走边聊,我从小就不愿和别人有肢体接触,要知道我活到这么大岁数,和我牵过手的人,包括父母、前夫、儿子和他,也就陈颖和旭乡姐姐了,被旭乡姐姐牵着手,我有些依恋这个亲切的大姐姐了,自小我就羡慕有哥哥姐姐的小伙伴,此时的旭乡姐姐填补了我小时候所有对于姐姐的幻想。
第二日旭乡姐姐帮我彻查了眼睛,去除了我多年来担心眼睛有问题的担忧,心里一下轻松了。
四年前我想彻查一下眼睛,让他给旭乡姐姐说帮我预约一下,他非但没说还冷言怼我,因此事我提出和他分手,这样心中没我的人哪里值得我长情以待?或许是缘份未尽吧,后来我们又和好如初。
期待他把我调到他身边共度余生是我唯一的念想,有他、有旭乡姐姐,我在北京既有爱人又有姐姐,想想就觉得幸福到要冒泡泡了!祈祷这美好早点来哦,我有点等不及了!
有子如此,有遗憾更有欣慰
年轻未成家时,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王,可以随心所欲,更可以随遇而安。
为人妻为人夫后,我们的世界不再以自我为中心,而是兼顾两人的感受,更甚者兼顾两个原生家庭的感受。
为人父为人母后,我们生活的重心慢慢转移到了关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若遇到乖巧的孩子,便是做人父母者莫大的荣幸,若遇到不省心的孩子,无疑是令父母头痛至极的,而我,就是后者。
“你儿子考那么差,让他上个差不多的学校算了,你何苦要倾尽所有供他去那么好的大学读书,过两年去国外读书还得把你的养老钱全拿出来供他!”高考后得知儿子要去北京读书,周围亲朋曾这样劝我。
“孩子嘛,都有不懂事的时候,让他有一个相对高些的起点,以后选择余地才会多一些啊。”我笑着说。
孩子是我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是怎样品质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用不着旁人说三道四,我愿意支持他向更高台阶迈进。
我怕冷,一到冬天,手脚更是冰凉,从他3岁开始,每每晚上入睡前,儿子总会先跑到我房间帮我暖被窝,暖好了叫我去睡,然后才去自己房间睡觉。他哪里知道,等我忙完家务睡觉时,被窝早已冰冰凉了。说过许多次让他直接去自己房间睡觉就行了,不必再帮我暖被窝,而他却说妈妈怕冷,暖好了,妈妈就不冷了!儿子这份孝心我欣然接受,这待遇一直享受到儿子14岁。
青春期孩子叛逆、任性且自主意识急剧膨胀,中年单亲母亲焦虑、无奈且六神无主,母子相处犹如炸药遇上了火星,不复以往母慈子孝的美好。
暖被窝的待遇,自那时也就止了。
从他会走路开始,平日里我做饭他就搬个小板凳在厨房看画报或玩,时不时还帮我剥一下葱蒜,观察力极强的孩子,嘴也闲不住,问这问那的,没多久,电磁炉、微波炉啥的,便都会用了。
他七岁时,我感冒重到爬不起来,刚够到灶台的孩子,自己凭着记忆中我做饭的流程煮了一锅小米粥,第一次煮的粥清得可以当镜子照,炒的豆角半生不熟且咸到要齁死人,但我还是很欣慰能吃到一口热乎饭。
前几天我去异地参加竞赛,打电话给父母,让他们抽几天时间帮着陪一下孩子,可他们以要帮我弟照看孩子为由,都不愿来,孩子听到后对我说:“妈妈,姥爷他们年纪大了,不来就不来吧,我都这么大了,而且也会做饭,一个人在家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出差去吧。”出差期间我提心吊胆,回家后看到他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我出差前买的菜大半也吃完了,儿子的确长大了,也懂事多了,我终于不再为出差没人照顾他而忧心了。
上周末吃完饭,他郑重其事说要和我谈谈,坐在餐桌边他半天不吭气,我耐心以待,好一会他才说:“妈妈,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家,想了很多事,想和您谈谈,说的不对的地方,您别生气。”
我点点头,等待下文。
“我在北京读3+1,过两年还要去国外读书,离您会越来越远,您一个人在家,连个陪你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很不放心。"说着红了眼圈。
“我习惯了,你不用担心,安心读书就好。”我笑着说。
“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家,说实话也有些孤单,想着您长年一个人,生病了也没人照顾您,回家了也没个人陪您说话,想想我就难受。”儿子哽咽了。
我拼命抑制住眼泪对他说:“没事啊,我还有你大刘叔叔呢。”
“妈妈,我以前就想和您说说大刘叔叔,一直不敢开口,总觉得父母的事,子女过问不礼貌,但今天您这样说了,我就把我的想法和您沟通一下,可以吗?”儿子问。
“可以啊,有什么想法和看法,你都可以开诚布公地和我说。”我有些好奇他想说什么。
“妈妈,从我知道的,您和大刘叔叔正式以男女朋友身份相处,差不多有五、六年了吧?”
“嗯,到今年8月7号,整六年。”我答。
“说实话,那时你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了,我听到后还是很高兴的,高兴您有伴了,更高兴的是我终于有爸爸了,一直以来,我只有生物学上的父亲,却没有爸爸。”儿子抹了一下眼角,我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你们相处都快六年了,他拜见过姥爷姥姥,但一直没让您拜见过他的父母,您问过他吗?为什么?”儿子问。
“没问过。”我一愣,这个问题,我为什么没问过他呢,下次见面得问问他。
“您说你们省公司的领导中有他的铁哥们,去年您请他帮忙把您提拔一下,改善一下你目前的工作环境,也可以多一点收入供我读书,刚开始他还答应帮忙,后来您再问此事,他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是领导不帮忙还是咋回事,不管怎样,对于别人托的事,给个回复总该是人之常情吧?说白了,你被人欺负,他压跟不在乎!”儿子情绪有些激动。
“咱们说事就行,你别激动!”我连忙劝道。
“您离婚这么多年,也有好几个叔叔追求您,您都婉言谢绝了,可对大刘叔叔,您真的是动了真感情的,他是怎样对您的,您自己心里最有数。”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知道,您一直期待他能把您调到北京和他一起生活,可他连帮忙给你改善一下工作环境、增加一点经济收入都躲着,您还想这个?”儿子缓了一下接着说。
“您看您出差回来,也顾不上休息就拉着我去兰州中心陪你给他买生日礼物,那礼物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买了两条裤子、三件上衣、一条皮带、一双袜子、一套足银牙签等)”儿子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他给您买过生日礼物吗?”儿子问。
我没答。
交往近六年,他居然没给我买过一件生日礼物,要知道他可是连客户、同学或是能给他办事的领导生日都记得的啊!
我有点走神。
“妈妈,您说下周一是他生日,到时间您问问他,你们有没有未来,他有没有和您共同生活的打算,要是没有,我劝您趁早放手。”儿子说。
“这个建议我接纳,下周一我问他。”我应允道。
儿子若是知道前些日子他让我给他买衣服,我因经济拮据要他报销购衣款,他不再理我的事,不知道会是何反应?
我不是个小气人,当他是未来丈夫,所以才会把我真实情况告诉他,被降岗后每个月三四千的薪水,除去给儿子的生活费,我还要养车养房养自己,四五千的衣服款,刷信用卡买的,他不给报销,我拿什么去还?
供儿子未来出国读书的积蓄都被我买了基金或定期理财产品,哪里还有闲钱支付这些额外支出,再说了,他可是在京城有别墅住的人啊,难道说要他报销购衣款,倒是我小家子气了?
儿子的这番谈话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了,我决定在他生日时问问他。
思君朝与暮,白首不相离
寄给他的生日礼物中,我在贺卡上写了上面的话。
我给予的白首不相离必将始于愛情,止于婚姻,忠于家庭,彼此相互扶持相伴到生命尽头。
他生日当天,早上六点多我给他发微信语音祝福,并问他生日礼物喜欢与否?合适否?
七点多他回复“谢谢”“还没顾上看”,物流显示生日前一天他就收到我寄的礼物了。
客套的回复,冷淡的言语!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让我无比懊恼。
“你还要不要我了?”早上八点多,我掖起自尊问他。
直到中午一点多他也没回复我,忍不住又问他,“开会中”,他发了三个字,开会也不影响他回复吧,就一个字或两个字的回复而已。
“那等你开完会记得回复我哦。”我有些焦躁。
一直等到第二日也未回复,我又问他,而他始终避而不答,傻子也明白他啥意思吧。而我一定要他给我答复,这么多年沉浸在他暧昧不清的言谈中,却不知他真实的想法,是时候要一个明确答复了。
我留言给他,要去招标,周五结束,给他三四天时间考虑,周五再回复我,这周一我又问他,他回复“我有点奇怪,以前我就回复过你了吧。”
我有点懵圈,啥时间回复的?回复的是啥?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爬楼也没见到啊。”我回复。
“我说我以前就答复过你了,你老纠缠这些问题干嘛呀。”他回复。
我纠缠?
“那你啥时候把我调到你身边啊?”我又问。
他再未回复!
我还得仔细想想他原来是啥时候回复的?回复的是啥?
五一前夕我去北京,吃完饭他送我们回去的路上,旭乡姐姐问他怎么换了微信,他用眼神制止姐姐继续往下说,当时我没明白啥意思,现在想来,从年前开始,他微信运动、微信朋友圈屏蔽我,现在又活跃在其他微信号中,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早就做好了要逃之夭夭的准备了吧。
从我们交往起始,我就知道他有好几个微信号,我只加了他一个,一个人若想联系你,分分钟便能找到,若是成心不想理你,你就是有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又能如何?譬如去年底我托他帮忙,每次问起进展,他从最初的敷衍推诿到最后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求人帮忙就是这么卑微,哪怕是曾经的枕边人也不例外。
直至现在,我求他帮忙的事,他始终没答复,或许他早已习惯了“仙人跳”,他这种为人处事方式有点颠履我以往对他的认知了。
算了,不再问了,再问下去,恐怕他裤裆都该湿了。
所有的难过,都借着周六与儿子看电影《中国医生》宣泄而出。
人这一生,幸福与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比起死别,生离的我们到底幸运了太多。
晚上我闷在被中嚎淘大哭,就让眼泪带走曾经的一切吧!
祝福他安好我也无恙!
2021年上半年,尤其是这个7月,我们在感动、揪心与不安中度过,各地新冠疫情此起彼伏,南京疫情因各级官员推诿塞责,错过了最佳防控时机,造成今日15个省33个市均出现了新冠变异确诊患者,就连打了新冠疫苗的人也未能幸免;河南暴雨造成的洪水导致几百人丧生,安徽、广州等地都不同程度遭受了暴雨、台风侵袭......
我们有幸到这世间走一遭,天灾人祸外加诸多不确定因素,让身为凡夫俗子的我们想要平安度日难上加难,我又何苦和自己过不去,把自己吊在一棵叫LY的树上呢?
行文至尾时,方想起他以前是给过我答复,有次闹矛盾后和好,我问他:“你啥时候把我调到你身边啊?”
“我永远不可能伤害我儿子!”他答,关键问题,他习惯于这种顾左右而言它的“打太极”说话方式。
永远不可能伤害他儿子!这理由够冠冕堂皇的,不要我直说就行了,何苦要以儿子做籍口?
若是不想伤害儿子,又怎会十多年有家不回住酒店?若是不想伤害儿子,又怎会夫妻同在一屋檐下却分室而居?
他这种离婚不离家的两性相处方式,刷新了我几十年来关于两性关系的认知。
那时我以为他是想等到儿子满18岁再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而他当时言辞中也有此表述,所以我愿意等!给他、也给自己幸福的机会。
那时,情酣耳热之际,他在我耳边低语:“宝贝,给我生个女儿吧。”我是他的宝贝,这女儿我自是愿意为他生的。
那时,他带我去他家,我看到家中有缺的或不趁手的物件,我当为自己家置家当一样自掏腰包精挑细选。
那时,虽远隔千里,他每天微信语音、电话随时联系,有什么想法都会和我讲,让我感觉他就在我身边,只是暂时出差了。
那时,他在我跟前撒娇,我心疼他五尺男儿四处奔波的不易和艰辛,对他更是体贴关心。
那时……
太多的那时,给了我错觉:原来他也想和我一起共度余生!
此时想起他说早就答复过的话,方明白:他的未来规划中没有我!可笑我还做着他把我调到他身边的美梦。
傻白甜的妞权当是被足智多谋的哥消遣了,呵呵……
她们说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啊!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我想要相濡以沫的愛与婚姻,他想要露水鸳鸯的情与关愛,需求不在一个频道上,难怪他问我为何老纠缠这些问题?
长在心口的疮,鼓起勇气剜去,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更有重生的机会啊!
就此止损也蛮好,还好,没让姐再搭上下一个六年。
缘深,携手相伴度余生!
缘浅,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L’s L 书于2021年8月7日•兰州•等愛的六周年•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