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无声清
01
他的微信头像换了。
好丑，一点也没有我当初发给他的好看。相册的背景也萧条，在夏天看倒确实降温，把心一块凉到落秋的那种。
夏天已然如此，冬天呢？接着初见的如梦回忆，我盯着他的个人资料默默叹息。
生机勃勃不见了，那份爱的宣言也不见了。把在一起做的第一件有仪式感的事情化无，他宣誓的主权是归于单身。
空调又开始格外给力，可能是不甘心被这凉薄之意尽显的图片比下去。
窗外的一片黑压压终于吞噬了孩童白日里的喧闹，只剩路灯耷拉着脑袋，疲惫地供应着自己的那点能量，它的夜班没有补贴。
我打开QQ空间的库存的历史照片，那里面的路灯同样低着头，但灯光却在微笑，因为路灯下总有一个人站在杆子旁等着。
曾几何时，他就在那傻等过。
成双成对的图片原来还有那么多呢？
居然会有那么多。
两个人如何直接又隐晦地宣布已经在一起了呢？用社交软件都默认通用的一招——换情侣头像。“换上了我给的头像，你就是我的了”，当时的做派就是这个样子。
当仙女落入红尘，她也不过是一位被俗气沾染上的小女子。
禁不住温柔体贴的诱惑，扛不住热情似火的追求，最后也玩起了时不时通过情侣头像秀恩爱的小游戏。
02
还是那年夏天，大片的云朵也挡不住36°阳光的热情，他也展露出白羊男热情冲动的特质，天天变着法地约我。
那会我才发现，二十几岁的男孩追姑娘可能都一个套路：你想吃啥？我给你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也可以看着你吃。
大学四年在学校里，也有男生总给我发这种消息，甚至有男生晚上一边泡着脚一边问我想喝什么奶茶，他可以洗完脚去买好给我送到宿舍楼下。
我当然是拒绝的，秉着无功不受禄的理念，我始终无法理解他们出奇一致的套路。对于他也是一样，起码在一起前我没有接受过。倒是在毕业前的5.20那晚，我像中了邪似的，破例给了他我的手机号与学校的收件地址。
也许是心中未曾发现的爱情憧憬，也许是受毕业季“黄昏恋”的热潮影响，也许只是纯粹地嘴馋想吃巧克力……
总之就是，我发出了一条类似想吃巧克力的朋友圈，第二天下午就收到了京东的快递。我对京东小哥的职业素养充满敬佩，当然还有对他行动力的欣赏。
可能，好感的种子是在那会种下的吧！
白巧克力不要太甜，比我更乐的是同宿舍的舍友们以及我最好的朋友们。我把包装盒正中间的娃娃取了出来，装点了我的桌面。
好些年我都没有说出那个秘密：其实我只爱吃黑巧克力，如果真的很苦，我才会就着白巧克一起吃。
因为他，我吃了有史以来最多的一回巧克力。
03
“帮助过你的人往往更愿意帮你”，这句话被销售群体奉为圣经。同样，为一个人破例过一次，就会再破例第二次。
在超市初次见面以后又有过两次见面，尽管心有好感，也不足以让我接受一个男朋友的存在，我常常觉得这世上无人懂我。
曾经有个男孩离我的心很近，他与我在很多兴趣爱好和精神追求上都相通，我曾一度以为他是懂我的那个人，也曾想过若有一天我会和某个异性在一起，那个人会是他。
然而，年少时的憧憬像海上的浮光掠影，它飘忽、匆忙且不稳定。因为一次争执我们切断了联系，在不经意的岁月里，我一边等待着期待的圆满，一边手动隔开与异性的距离。
母胎单身24年，并未想到这个不过见面三次的男孩会是我的“克星”，直接跳过了青春期的我就设定的“审核机制”。
也许是从破例收他巧克力开始，也许是因为他当时的他直接干脆行动力强。
也许是从第一眼就感到的亲切自然开始，也许是因为有一瞬我曾心跳漏拍。
也许是从对他见我要拒绝而像个孩子般委屈要哭的爱怜开始，也许是因为他的坚持。
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像是一个孩子，笑起来单纯可爱。也许是滤镜效果，他在我印象里总是善良真诚、很有绅士风度的。
于是，第二次破例便是在他的据理力争与穷追猛打下，我放下了“因为不了解、差异很多，可能不合适”的预判，尝试与他在一起。
那场预感到的“爱情实验”真的开始了，而我的预判沉睡进了心底默不作声。
04
我虽然一直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但对于爱情，我可能连学渣都不如。
我虽然对外一向清冷孤傲，在熟悉的人眼里也不过是枚傻白甜。面对爱情时，又像个乱了分寸的胆小鬼。
“去买情侣对戒吧！”
“去拍情侣照片吧！”
他好像有站在店门口两眼冒星星地问过我。而我却总以“可我们刚在一起没几天”为心里缘由地拒绝了。
“以后再买吧。”
当时总以为会有以后。
其实当时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还无法适应突然一下变紧密的关系。
他并不知道，单单大学四年里，我拒绝了多少校内校外的同学、不同工作与背景的人，更不知道我的拒绝有多直接干脆。
唯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我产生了不忍，那份不忍滋生了以后要适应的各种不适应。
“我的心有一道墙，还没打开那扇窗。我是你到不了的爱情，我的名字叫远方。”
这几句话被我奉为单身时期的标志性厂牌，每当我想逃离这个世界给我的爱情难题时，我就会举起牌子给他们看。
那一日，不知所措的我并没有直视他的目光。也许他的目光曾短暂失落过，那悄悄的心声被时光洗得只有发白。
05
也不记得是哪一日我忽然一时兴起，给他颁发了代表归属的奖牌——情侣头像，是我最喜欢的《给我来个小和尚》系列。
我就是漫画中的那只小狐狸，误闯了人间，沾了一身红尘，却正好遮盖了我的妖味。接着遇见了一个小和尚，他温暖纯良，把我“拐”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开始了新的旅程。
我在心底默默地找了好久的小和尚，喜怒不形于色也形于了行动。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儿呢？可我已经把小和尚的头衔给了他。
“换上了我给的头像，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一脸霸气地宣告。
仿佛我才是“大男子”，他才是那个“小娘子”。这么一看，好像在一起以来，我反而一直是“攻”的那一方。
一对接一对换过的微信头像，成为我对当时没有买成情侣对戒、拍成情侣照的遗憾的补偿。
其实后来的很多时候我都有想补上那些“程序”，那好像是他少数出现过的仪式感觉悟。可是我却再也说不出口。
时间像洪流，有时候出口只有一个，当时不走之后就没的走。堵在一块喷发之后便是冲垮与决堤，男孩子的心血来潮也是就着心情，与你或是重修，或是无视一切地继续一路到头。
好在还有那些情侣头像，源源不断地被创造出来，被我们换上去。
每一次跟着我更新头像时，他仿佛都在说：“我还在跟随着你。”
如果永远不停地一起更新下去，是否追随的脚步也不会停？
或许，就能一直走到拄着拐杖互相搀扶也要一起到达的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