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喜欢怀旧恋家的我,离开故土已经多年,每当蒲公英盛开时节,油然勾起我思乡之情,常常找寻遗忘在故乡的影迹,丛然踏上寻迹之途。
魂牵梦萦的故乡坐落于大山深处,那里生长着许许多多蒲公英,是故乡一道记忆的风景。
蒲公英,历经冬日风雪和严寒,从泥土里悄然爬出,矮矮的植株细小的叶片潜滋暗长,从不苛求土地的肥沃,只求一角贫瘠之地;从不奢求广袤的大地,只求一隅栖生之所。一粒细小的蒲公英,不管飘落于千山万弄的石缝间,还是生长于茫茫群山或荒芜杂草丛,都能够健壮成长。在漫山遍地的野草中,蒲公英不仅是一道美味春菜,可凉拌,可素炒,而且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由于便于采摘,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大显其能,常常被村民当着一剂良药使用。
炎炎夏日,放眼望去,一株株矮小的蒲公英,不畏酷暑,潜伏于草丛间,或生长于岩石上,亭亭玉立,临风而歌。一束高高独擎的花蕾,含苞待放,屹立生长。仲夏,一夜风雨浸润,花蕾绽放,露出一粒粒小小的种子,连着洁白的花絮,如乒乓球大小紧紧相拥抱成一团,迎风招展,酷似浩瀚天宇闪烁的星星,让人着迷。
经历春育夏孕,吸取母体汁液琼浆成熟的蒲公英,注定要选择远行。在碧绿锯齿形叶片的托举下,仰望星空,沐浴阳光和雨露。微风吹拂,落英缤纷,飞絮漫天,不惜涉万水千山,离开母体,抵达新的家园。每一粒小小的蒲公英无不饱含母亲无私的抚育之恩,无不蕴含父亲无怨的养育之情。宛如生死相依含辛茹苦无微不至穷其一生养育我的父亲母亲,他们虽已走了,却永远留在了故乡,而悉心养育的儿女,长大成家立业后各奔东西,远离故土而生息繁衍。
人生如花,岁月易逝,故乡是游子永远找寻的地方,虽不陌生,但必须终其一生。品味过往的峥嵘岁月,细数点滴的美好时光,令人怀想,让人寻觅。昔日炊烟渺渺鸡犬相闻的老家,而今已是景象全无,一片落寞寂静。曾经绿油油的玉米地,而今全然荒草萋萋,满目荒凉。多年无人居住的老屋尽然摇摇欲坠几近坍塌,瓦面板壁千疮百孔,甚是“体无完肤”,满眼悲凉凄切。
故乡虽已远去,但无论身在何处,始终忆起来时的路,想念远方的家,怀念远行的前辈,思念健在的亲人。能在有生之年,闲暇之余,回到曾经的故土,即便看到的是苍凉的场景,也能让依稀的记忆得以安放,依恋的心得到一丝慰藉。也许,多年以后,即便是老屋,连同衰老的记忆一起深埋于地下,我亦愿幻化成一粒小小的蒲公英,飞回遥远的原乡,重觅故乡的影迹,而无遗憾矣。
悠悠故乡行,浓浓怀旧心,绵绵情思长。我深知,既然选择了故乡,不管旅程如何漫长,也不管旅途多么艰辛,只顾兼程而无惧风雨。
(原创作者:付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