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亮走,我也走,我替月亮背花篓……”这是我能记起的,母亲在我儿时唱给我的似是摇篮曲一类的歌。二○0七年清明,母亲已经年岁78了,她在送我返城走出村东口处,突发感慨似的对我说:“我果一个老不死的,咋就这么经活呢!”
我说:“你老人家也真是的,难道长寿不好吗?好多人想长寿还想不到呢,再说你有我做你的后盾,吃穿用什么都不用你发愁。”
母亲一副要离别的泪眼马上笑了,说:“我没说活得长不好,只是懈怠了我儿,这多年不是你这么行孝,那我还不早去见阎罗王了。”
“懈怠”了我,“懈怠”这文刍刍的词儿竟出自目不识丁的母亲之口,叫我好一阵子盯
着母亲的脸,似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出这“文刍刍”答案。
母亲一生操持的就是油盐柴菜米田里地里养鸡养猪带小伢;年轻时能绣个花儿朵的,照葫芦画瓢呗;还有就是能唱山歌儿,黄黄的歌儿,唱一天一夜不重复,比喻“一摸姐的头,姐头擦菜油”“送郎送到村东口”……
当时我没问母亲咋会说这文刍刍的“懈怠”,后来她带着这个在我认为是“秘密”走了。
当年我要“拜拜”我当兵时她给我介绍的女朋友,母亲认为我与那女孩儿什么事儿都有了,绝对不能抛弃人家。为此事我一意孤行;母亲为了那女孩子,进城要挟我不成,她差一点儿跳进了滚滚的长江……
我与那女孩子什么事儿也没有,非常清白,但我没有告诉她,这对她来说也是个秘密。可母亲走了,这已成为了我一生的遗憾。
2、
前年我回乡返城,母亲送行于村前。面对年逾古稀的母亲,看她一脸的离愁泪水,我有上前拥抱她一下的愿望。然而,看身旁一拨送行的乡亲,我不好意思,就抑制住了这一举动,心想等下一次机会。我返城,没想这一别竟是永别。当年十二月,母亲心脏病发作逝世,我终究没能拥抱一下母亲而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