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村子不大不小,四个队住着二百多户人家。一队,四队,这两个队距离他们都较远,在它们之间有一定的间隔。幸好它们各有一个自己的涝池。只有二、三,两个队,紧紧挨着,如同胞兄弟一般,共用一个涝池。涝池就在它们的接壤处。冬前天共同捞青泥(肥料)堆放在涝池边,准备种麦的时候上地。对于旱原上来说,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一个涝池。涝池那时候是我们的命根子。
旱原上是以干旱著称的,平常都惜水如油,感到水的可贵。这里的人们平常宁舍一个馍,也不舍一碗水。只有涝池可以在天涝的时候,存住一些水。到了暑天,涝池就显得特别重要。无论是洗衣服,淘粮食,(粮食里边有土蛋,石蛋)洗红苕,洗小孩的尿布,都聚集在涝池里面。
一到暑天,涝池成了他们的乐园。傍晚的时候,太阳露着红朴朴的脸,快要落下山去。一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天渐渐地凉了下来。
参加了一天劳动的人们都放工了,灰头土脸地来到涝池,洗个塘水澡。年青的小伙子胆子大,可以直接跳进水里,站立在涝池的水中,猫着腰身,洗头,洗脚,洗脖子,洗身子。上了年龄的老人则贴在涝池边上,寻一个安全地带,屁股坐在鞋子上,往身上撩拨着水,用肥皂,洗衣粉在在身上搓来搓去。白色的泡沫逐渐变了颜色,用涝池里的水洗去。然后,继续搓洗。
涝池的水,映着他们的影子,不停地在水中摇晃着。大人小孩各自都霸占着涝池的一方小天地。他们要将一天的疲乏,全部清洗而去。
鸭群失去了属于它们的天地,躲在荫凉之处,嘎嘎地叫着。睁着惊奇的眼睛,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好像对着它们说,这是我的地盘!它们正在等待着随时收复已经失去的地盘。
孩子们放暑假了,他们有充裕的时间在涝池里玩耍。打江水是他们暑假里最感兴趣的事。想什么时候下水,就什么时候下水。有蛙泳式,有侧游式,还有仰游式。但他们一般会选择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成群结队,头上顶着树叶帽子,欢快地在涝池中游戈,追逐,戏嘻。
一年四季,只有夏天的涝池才有了有生机,有了笑声。其它季节是沉寂的,只有默默的搓衣声和"呯呯"的捣衣声。
涝池也比较安全,不深不浅,略识些水性的孩子都可以去那里。
九月快到了,快开学了,男孩子贪玩,该完成的作业还一个字没写,他们一个个着急起来,门也不出,争取在一、两天内把所有的暑假作业做完,然后才可以去报到。特别不用功的孩子可慌了神,赶忙从学习好的同学处,借来别人的照抄。
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的涝池都存不住水了。一个个都成了干涸的。可能是现在地下用水量突增,致使地下水位下降。再者,现在的雨水也很少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