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
她梦见一个男人
面容清晰
剪着锅盖头
聋拉着脑袋
年轻腼腆害羞
明明很陌生
但很奇怪地又莫名有些熟
他居然化着浓妆
涂着厚重蓝色眼影
明明从未见过他
但他同她打着招呼
她们似乎很熟
她同姐姐在一起
都在一起打着招呼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凝惑着他准确的身份
莫名他又长得不像
多年前
她一直做这个相同的梦
梦见一个人
像一片迷雾
让人迷失
每次梦里
都无法看清他的脸
有时面容模糊
有时只是一个轮廓
或是一个背影
只能远远地看着
但她一直知道他是谁
有时会梦见一扇门
那个人就在门里面
但他永远不会出来
有时是一个地方
是属于有他气息的地方
奇怪的是永远无法接近他
这是个隔绝之梦
无数次
始终梦见这个人
却永远无法靠近他
甚至无法说话
无法看清音容
那梦境中的片段
像古老的没有声音的黑白电影
单凋而又沉闷
迷离而又惆怅
半夜惊醒只有长夜的寂廖
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梦到这个人
无厘头的梦
缠绕了很多年
梦中这个人
既像一片迷雾
又像是魔鬼下的诅咒
更是无法穿越
玄魅的身影
为什么总要不断重复
为什么总是看不清音颜
为什么总是无法抵达
后来她找位高人算了一卦
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梦这个人了
原来在前世
遇见这个人
长得高大帅气
他是位军官，和蔼可亲
他俩同时被人下了一种“蛊惑”
他是死在一次战役里
于是他的魂魄
千里迢迢地来附身了
开始让她夜不安宁
她想结束这无法看清的迷雾
于是拒绝这前世的风声
开始去做另外一个人的梦
她梦到了一个知名的系着红围巾的
站在废墟上
大声朗读诗歌的大英雄
英雄能替天行道
英雄能给众生希望
英雄像征着信仰
而且每次面目清晰
还很亲切地可以交谈
这梦能让人愉快
胜却了从前的种种抑郁
再后来
明白了人不能活在梦里
于是她观看云朵
观看落叶的凋零
去听清晨的鸟鸣
也听屋角瓦罐的破碎
生如夏花死于秋叶
人生无常活在当下
她转头占进了厨房
开始研究着菜品的舌尖惊艳
忙碌于薰染人间的烟火
早已不去做什么破梦了
只是昨天晚上
又梦见那个男人
梦里的那个锅盖头男人
为什么会有身份的错觉呢
是真不曾见过
一个化浓妆的男人
只会预示着某种假像
这是梦的开头
梦的最后
意外地出现了一位军官统帅
是她熟悉的
他高大魁梧
披着军统风衣
英气逼人
威风凛凛
他走在一条宽阔的大道上
后面跟着一些随从
她远远地侧目打量
这不是电影的《魂断蓝桥》
他不是走在滑铁卢桥上的罗伊
这是条康庄大道
玄魅的身影
梦中不知数几年
这次身影终于清晰了
迷雾散尽
这像是一场魂魄同肉身的合一
肉身同灵魂分裂太久
终会止于疲倦
让身心合一
是次觉醒的完我
是的
他已经牺牲了
一位上校没能护住自己
灵魂的超度
可以呈现在另外一个人的梦境里
虽然他在梦里
是在昂首阔步地向前走着
但气息
却像冬日的寒冽
泛着幽冷的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