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很沮丧地问自己:天堂在哪?但冥思苦索良久,问卷上仍是白雾迷惘。天堂,似乎很难被找寻到。
曾在依山的青云湖边,沐浴着考虑暂别的夕阳,我面朝着镶嵌在山林间的宝林寺,问身边小友:你知道人间的天堂在哪儿吗?
女孩儿依我目光望那名刹,反问我道:你认为在那儿吗?
……
我将长长的沉默,犹豫在了仙情般的湖畔漫步中。
女孩在急躁的勾引下,又追问我道:你真是那样以为的吗?
考虑到我若持续沉默,可能会遭到她的暴力袭击,于是,我说:当你在多舛人生的泳池内浸泡过后,就一定会懂得——实际上,许多人是不会对自己的天堂,有太多奢望企盼的;只要我们的心,能平静如这湖面,就已经足够了。诚然,当我们不得不回首往事的时候,往事的微风,在我们平静的心湖,最多也只会将那淡淡的回忆,吹皱在浅浅的涟漪上;而这一切,只会存在于天堂之环境中。
女孩对我的遁世绝俗,露有惋叹的惊讶,也怪我从来就未曾打算,将自己的故事,向年轻的她描述。享受宁静,原本就是极少数人的专利,若遭普及,吾辈还有何处可往?
那一回的散步,悄悄演绎完了我和女孩散步剧中的序幕和尾声。同时,我们还将那尾声处理的相当平淡,一如那未受凉风亲吻的湖面。
然而,两年多后,那女孩儿居然与我再次相逢。
见我依然徜徉在天堂的外围,女孩便提出要带我去看一看一个被人们视为天堂的地方。于是,我便疑惑地随她而去。
当我们到达江门市新会城区以南10公里的天马村时,我第一次被告知:那就是闻名中外的小鸟天堂。巴金先生曾就此写过一篇题为《鸟的天堂》的散文呢。
没想到士别三日,女孩已变得如此幽默。不过,当念及人鸟相处的和谐梦境,我心中倒也很渴望见识一下这鸟的天堂,顺便甄别人与鸟的天堂环境,是否有相同之处。
我们所乘的小船,飘逸地游过古榕岛绿色的静谧。当然,也就在那一刻,竹岛边的浅滩中,文静的白鹭,亭亭玉立其间,似乎有痴痴的单纯,而我却很多情地想到了“在水一方”那个词。我甚至想,它们在等谁呢?虽然在那些白鹭的周围,很英武的灰鹭们,总是飞来飞去的。但从它们飞翔的气势来看,好像没什么追求的成分。在这鸟的天堂,我开始变得有点愚钝,居然热衷于用颜色来替代性别了。不过,也许是因为,在我有限的浪漫记忆里,很纯美的少女,总是喜欢被围困在雪白的衣裙之中的缘故吧。
突然想起,带我来的女孩,今天不知怎么,也和那些白鹭一样,白得令我忘却了关怀她那如莲之心。我欣然叫她小白,你应该也可以去那河滩上了。
小白道:如果那岛上能有属于我的一张小床,我是求之不得呵!
我没想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没有一丝朝阳的问候。这令我不得不严肃地转过脸去,无邪地观察起她来。
我在那没有线纹的青春的脸庞上,网到了一抹不该属于她的忧苦。于是,我很老套地说了句:你好像变了。
她说:我也没想到,我的心会这么快就有苍老的感觉。两年多前,我觉得你很不可思议,但现在,我已完全能理解你了。只是我担心,等我到了你这样的年龄时,我还能有心跳吗?
在那样沉重的语调里,我无法不加入笨伯的行列。我发现,我输了;我输给了一个,在我心中,一直是天真且又可人女孩。
不幸的是,那一刻,她并没有渗透一丝表演成分。她那往日迷人的双眸,也告诉了我,生活,已让她过早地渴念起了天堂氛围……
小船在的天马河中,舒缓地漂移着;女孩的故事,在林间小鸟们的丽音陪伴下,伤感地流进我耳。
从来只会调教自己的我,对她说了句很傻的话:你还小,在你前面,还有很美的未来。应该相信,属于你的那匹马,会有你今日衣衫的颜色。
在我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小船刚好靠了岸。我先上岸去,伸手想扶她一把。可是,女孩没有领情。我很尴尬地缩回了手。但更使我难堪的是,上了岸后的女孩,头也不回地径直朝观鸟长廊走去。
我已然悟到了女孩的不悦,只是我感觉,我的确很难跟上她的步伐,因为我无法借来天使的翅膀。
鸟儿们在夕阳里,纷纷露出了疲倦姿势;它们的鸣叫声,宛如我的思绪,游移且又徘徊。
当对面那棵覆盖全岛的大榕树,仍以她的青绿和茂盛让我动情的时候,没想到,此刻,这鸟的天堂,对我来说,却成了如此累人的所在。
那么,我们的天堂,究竟在哪儿呢?原本我是想告诉女孩的,可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机会,因为答案实在太简单了——
天堂,就在你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