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不是个好人,甚至可以说,他是个坏人。
不过周二倒也没多坏,杀人防火那种罪不可恕的事情他是边都不敢碰一下。但是偷鸡摸狗,擅自挖走别人地里的东西,没事就去欺负一下村子里比他小的孩子。把人家小孩吓得哇哇大哭,他自己在一旁哈哈大笑。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可真是一件没落下。但这些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小。好多次受害者去找村长,村长拿笔记录,说着说着,他们自己都会算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口头上抱怨也就算了,真要对簿公堂,倒显得他们这边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对于一个失去双亲的未成年,这些小事还算可以接受。
周二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50岁了。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智商将将到及格边缘。家境贫穷,加上周父自己也不怎么样,折腾到四十几岁才被热心人介绍了一个智商更低的年轻女人。
周父一开始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他言辞极慢,说话说半天也说不清楚,但是态度十分坚决。介绍过来的女人年轻又飘落,嫁给自己一个糟老头子亏了。媒人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直言不讳的说,也就周父看得起她,女人家里早就养够她了,现在就盼着快点甩出去。如果周父不要她,指不定她哪天就被饿死在哪里了。
这样一番话,让周父终于成家了。婚后第一年,女人就怀上了。周父看着女人的大肚子,随时像看个珍宝一样。可是,天不随人愿,这个带着周父期待的孩子,因为女人不小心摔了一跤,提前出生。早产儿本就身娇体弱,没熬多久,还是离开了人世。
孩子的离世对周父打击十分大,等过了几年,女人再怀的时候,周父更是加倍小心伺候。到了后期,怕旧事重蹈覆辙,他直接不让女人下地了。女人被他好吃好喝伺候着,肚子膨大的像气球一样。来探访的人都说是不是怀了双胞胎,周父这边还没来得及高兴,女人就因为孩子过大,难产而死。
周父理不清楚为什么营养太过了,也不对。他麻木的给孩子随便娶了个随意的名字——周二,接着就开始麻木的当爹当妈。周父年纪越来越老,孩子越来越大,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可是无论周父怎么努力,他还是没有凑够让周二上学的钱,于是,周二一天学校都没去过。
他每天皮孩子一般都处跑,摘野果,抓野味。等他跑累了,就呆在周父身边,听干活的周父反复唠叨,他们村都是好人,谁给他们送了衣服,谁又给他们送了吃的。周二撇撇嘴,不想听。可是不得不说,听了这么多遍,他的脑海里早就擅自留下了深刻印象。
周父离开得很突然,周二十岁那天,周父想要回家做点好吃的。可是那天下了雨,山路变得湿滑。周父急冲冲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到了山下。
周二在家等周父等到睡着,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家破房子来了好多人。他一开始还在想怎么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一天,自己没父亲了。
周父去世后,周二的抚养成了问题。村长开了几次大会,最后总结一个方案,把周二定为贫困户。于是,周二靠着村中的救济,勉强长到了十几岁。村中的救济勉强能让他吃饱,吃好是不要想的了。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孩子,还是没忍住,偷了村里人的东西。村里的同龄人都在读书,没人陪他玩,他就坐在家门口,不时逗一下比自己小的孩子。有些孩子被逗气了,就会口不择言说他是克父克母的煞星。遇见这样不会说话的孩子,他就会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哭他们。
所以说,当周二因为救这个口不择言的小孩而去世的时候,一堆人都不是太敢相信。小孩受惊过度,现在还昏死的,事情的经过只能让旁人转述。小孩自己贪玩,在河边玩,谁知踩滑,一不小心掉进去了。周二当时正在不远处摘果子,一看见,丢了果子跑了过来。小孩在水中用力扑腾,因为惊慌,折腾得周二只有送他上来的力气,而自己却没有再上来。
听见这个消息,谁不知道说什么。大家默契的一言不发去周家收拾后事,进门却在周二的墙上看见用木炭写着的账本,前面的人姓是周父写的,每个人后面跟着笔画,那笔画有新有旧,平日里常给周家送东西的那家人后面跟着笔画最多。这样浅显的账本,谁都看明白了。只不过,有些明白似乎来的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