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来,天上的一轮红日,已变成白炽化的大灯泡,一天比一天硬扎了,刺得人不敢用目去望。太阳晒得人蔫蔫的,躲在荫凉处,望着有阳光的地方,就不想动弹。连瞅一眼日头,都感到心里有点害怕。想那些年,麦子都是人力收割的,少说也得一个月。那阵的忙天是怎么过来的?
由西往东,一片片麦子在"算黄算割"的声声摧促下,一天比一天变黄了。滚滚的金黄麦浪在麦田里滚动,一浪盖过一浪。
人们却心静如水,不着一点急。远方,似有隐隐的机车在响动。人们伸着脖子向远方望去。
有人眼尖,一下子就望到了路上的收割机。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收割机来啦,收割机来啦。"
果不其然,就是几辆收割机在公路上走着。待收割机走近,其中有人走上前与师傅搭话:"客人,来了?今年是啥价?"
收割机师傅从驾驰台上探出了脑袋:"五十块一亩,官价钱。割不?"
"价钱公道着呢。不知割的咋样?瞅,𠰻就是咱的地。往里开吧。割的好咧,我村全叫你割。"问话人用手指着地说。
"闪开些,过来咧。"收割机师傅向地里开去。
收割机师傅开始收割小麦了,先调好了刀片茬口的高低,又看了看出粮孔,第一家就这样开始了。接着传唤隔壁两邻的人都来到地头,排了队,一家接一家的收割。
"只说今年的连阴雨耽搁的小麦种迟了,没想到,到后期,还长得这么好。颗粒饱满,鼓圆鼓圆的。这恐怕也亩产在1OOO斤左右吧?"
一个群众看着麦粒感慨地说。
"亩产千斤没问题。后期雨水也好。天促哄的。"另一个群众接茬说。
内中有一个男子转过头,对人窝中的一个女人说:"回去,给师傅做顿煎饼咥咥,谁不知你的好茶饭。`麻利嫂`的大名,谁人不知?地里有我呢。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个叫"麻利嫂"的女人,快步向回走去。
"大家快看,今年的麦荐割得这么低,粉碎得这么小,扬得均匀,没有糟蹋一点粮食。真是机器越改进越好。师傅也心细,是个大好人。"围观中的一个群众惊喜地叫道。
收割机真快,眨眼之间,就是几个来回,五亩地的麦子就撂置了。光秃秃的麦茬地,净净地,没有一点遗漏的颗粒。
收割机早满了,卸了几次。倒入后头的机车车厢里,然后,机车拉回去倒麦粒去了。
收割机在地里继续往下割。
有人建议,这里离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还是师傅轮流开机器吧。先叫他爸去先吃饭吧。一会儿来替换儿子。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就催促他爸回去吃饭。老师傅也不客气,走了一天,到这会,还没吃一点东西。肚子正饿着呢。恭敬不如从命。
这个队,一百六十多亩地,连加班,一天多,就割完了。各人报的地亩数跟实际亩数正好吻合。也就是,没人欺瞒师傅,如实申报地亩。师傅也是头一回来。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割的好了,明年就是老熟人了。到时候不来,还有人踮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