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做了一辈子农民。除了抽自己种植的旱烟,并无别的嗜好。旱烟地是从自留地里辟出了一块,大约一分地的样子。当年二、三月种上"猪耳朵"旱烟,可以连收三茬。秋天,旱烟败了,又是套种蔬菜的时候,扬上菜籽,冬天,开始出菜了,或是腌,或是窝,满满一大缸,够吃大半年。一分地产的旱烟,除了自己吃外,还要卖十来斤。一杆一尺长的旱烟锅,时常伴随在父亲的身上。
刚开春,地里的泥土松软了。父亲为了不误上工的时间,利用空闲时间,掮上翻掀,一掀一掀地深扎。直到把一分旱烟地翻完。整个翻过的地,虚腾腾的,像发糕一样。翻过的地消灭了草籽,野草也很少了。深翻的土地,保墒效果也很好。接着,又把肥力好的鸡粪晒干,研碎,洒在地里。整个地里收拾平整,沟垄分明,只等着清明节的到来。
春节过完了,各村的热闹也耍完了,现在可以收心做该做事了。布谷鸟的声声啼叫告诉我,清明要来了,该播种的要播种了。赶上清明后在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是在大田里栽红薯秧。在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下工后,父亲赶紧到他的烟地里。佝偻着腰,顺着沟渠,均匀地扬撒着掺着黄土的旱烟籽。旱烟苗扎根浅,籽不能埋得太深。太深了它出不来。它在浮表生长。
旱烟
一场春雨过后,湿漉漉的泥土上,旱烟出来了。很小,密密麻麻的,显了行。旱烟苗挨挨挤挤,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生长着,显得很有生机。
放工后,父亲又来到他的旱烟地里。他带着小板登,坐在上面,低着头,弓着腰,右手握着小锄头,正在专心致志地锄地,定苗。很快,旱烟苗有铜钱大小了,可以定苗了。烟苗与烟苗之间相距一尺,行距一尺。
"猪耳朵"烟叶,叶片酷似猪的耳朵,肥厚壮实。茎杆粗壮,叶片肥厚,脉络分明,乌黑乌黑的,像涂上了一层酥油。这样的长势真是人见人爱。凡看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恁好的烟,还从没见过。"
旱烟长到一尺多高的时候,便从顶部长出黄色的小花。这时就到了掐尖的时候了。除过留作种籽以外,全部掐去头部。让它整体再休整一下。集中精力增加茎叶里的营养。
第一茬旱烟可以收割了。选一个晴朗的天气,正午时分,拿着磨快的镰刀,每棵烟苗都邪吗茬割去。隔一个时辰,父亲都要伸着脖子向天上瞅瞅,看起云了没有?如果天边起了一块黑云,父亲就忧心忡忡。如果万里无云,就和父亲的心情一样晴朗。终于等到日头西斜的时候,刀口部位已经干确收缩了。父亲望着他的烟,长长地出了口气,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说:"现在就是下雨,也不怕了。"
这头茬旱烟,劲最大。要多次窝了晒,晒了又窝,经这样三番五次的窝晒,旱烟发出一股浓重的呛味,就证明它窝好了。旱烟晒干以后,揉碎,过筛。筛上面的晒干,又揉搓,用筛子筛。头茬旱烟,在忙后收割。刚好错过了农忙时节。
笫二茬旱烟比头茬旱烟在数量要少一些,在品质上也明显逊色一筹。在收割后一个月左右,二茬旱烟头部也长出一串串小黄花。掐去花头,让它们再长几天,也选好的天气,邪码茬割去。
二茬旱烟也像头茬旱烟那样反复揉搓,用筛子过。
三茬旱烟,有的年景好,雨水充足,还可以收些。若遇上连年干旱,只能收二茬旱烟,三茬肯定收不了。
俗话说,中伏的罗卜末伏的芥。立秋正当末伏,是种芥菜的好时间。旱烟地,连年上的好的农家肥,很壮,种什么长什么。芥菜是懒庄稼,末伏里种上就不用人管了。到时候只管出菜好了。
初冬,正是出菜,储菜的大好时节,家家户户都翻出盛菜用的小缸,罐子,都装得满满的,储存起来,以备整个冬天。
自从土地分下来以后,自留地收为集体,统一分配。人们也不必为再种点旱烟,蔬菜等。这些东西集市都有卖的。况且,我们这靠天吃饭的旱塬上,不把稳。还是种小麦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