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都保护了些什么啊！”随着一声愤怒地吼叫，少年夺步上前，一拳狠狠地挥出。
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少年突然给了自己这么一下，西风被打得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感觉鼻子酸辣痛，一时间温热的液体流下，是血。他擦去了流下的鼻血，看来身体状况比自己想象地还要糟糕。
被少年镇住的的叶琳娜对突发事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清醒后忙上前搀扶，看到他流血了忙乱地从兜里掏出纸巾，结果不只是西风的起身的力气太大，还是什么原因，她竟然有些没有搀住。
从叶琳娜的手里接过了纸巾，西风胡乱的捂住流血的鼻子，沉着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手势示意第一时间控制住少年的宪兵松开，西风环顾四周，周围的人们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
有教堂区的幸存者同样怀着某种怨怒敌意目光，也有参与那次行动的地面策应机组投来的复杂目光，不过更多的是悲伤到麻木，那些空洞的目光里仿佛是已经死过一次的魂灵一般，那些号哭着的声音，不及经历痛苦的万分之一。
这里是地狱，西风想到，但也是人间，他重新讲目光放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少年迎着西风的目光，流出愤怒痛苦的眼泪，洗下脸庞上的碳灰尘土，嘴唇在依旧在激动地颤抖，下唇在被制服时磕破了，但这与他身上掌上的烧伤相比完全不算什么，尤其时下面裤子裂开一道骇人的裂口，很难分清是否有经过包扎，烟尘与凝固的黑色血液与泛黄干涸的斑块让他看来更显可怜，更痛苦，也更坚韧。
西风直视着那双锐利的目光，不可思议得平静，那种深邃平静看不到一丝情绪的目光让少年感觉很不自在，下意识向下躲闪了一下目光。叶琳娜看到，知道自己的伙伴已经出离地愤怒，到了爆发的边缘。
“呵呵，哈啊哈哈哈哈。”突然爆发的笑声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预兆地大笑，西风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很好笑，那些人，这些人，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敌人自己人，军人，百姓，太好笑了，笑到他不能自已地放声，朗声大笑。
笑得很突兀，很怪异，笑得很凄凉。
“你知道吗，这此战役对于帝国的防守反击有多么重要的战略意义？”像个疯子一样大笑的西风突然很平静地诉说
不等对面少年想要说什么，他又很快接着说“我操作的这台机甲，摧毁了共计二十三个战术目标，六百七十二辆装甲战斗单位，以及数不清的单兵作战单位。”西风逐渐拉高了声调，一如那日阅兵典在云台检阅帝国最后装甲部队的古元帅。
“是我，是我们为这座城市，为这个国家换回了和平！带来了胜利，带来了希望！”
“我将在帝国胜利后被授予英雄称号，我的名字将刻在这条大街的每一级石阶上，让后世安享和平的人歌颂，是我拯救了这座城市！”
“你在以什么态度训斥一位英雄！”
西风越说情绪越高昂，愤怒或者激动的脸上涨红着，青筋毕现，眼中明明还有泪水。
旁人惊愕地看着这个或许疯狂，或许狂悖的人，他屹立在庞大的机甲下，身后是巨大金属机械腿，如他口中的英雄或者神明，俯瞰着人们。
少年明显愣住了，没曾想到这个军官居然说出这样狂妄的话，几乎是脱口喃喃道“你个疯子，你个魔鬼。”
“我换回了和平，是的，就像魔鬼一样，用炮管和激光，用那些的人命做交易！如果有什么要怨憎的话，去怪敌人，怪那些掠夺杀戮的敌人！还有你们的狗屁神明！”
“没有我们，只会死更多人！没有我们你的亲人将变成尸体，你的家变成废墟，什么tm都不会有，现在你把那些死去的人算在我的头上？”
“我更你讲，你的妹妹死的好！她死的好啊。”西风再次对准少年，大声道，一把抓住再次冲上前来的少年，控制住他愤怒地扭打。
“还有那些教会的蠢货！他们也死得好，那个最蠢的家伙，最该死！赶着送死去！他们这么相信神，这么着急送死就让他们去啊！”
“全部去死把，他们是为我们的太平盛世牺牲的！死的好！”
几乎是咆哮一般，他发泄地说完了一大段话。然后将扭动挣扎的少年一把推开，喘着气，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对面的少年也没有说话，也许他也有些冷静下来了，
只听道眼前的军官似乎在低低地说着什么。
“迪艾尔，娄西，欧奈何……”一个个名字如同一串低沉阴郁的咒符，从西风的嘴里流出，“你知道吗，我过目不忘，能够记下庞大魔力回路的每一个符文字节，两个人就能完成五人标配的机组作业，能够记得他们每一个名字，知道他们的声音细节，动作习惯，我几乎能够在脑海里还原他们每一个人。”
“但我知道，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些只是我痛苦回忆的组成，我记得越深刻，就越痛苦。”
“教棍的错也好，敌人的错也好，我的错也好，他们都无法回来了，我们都无法回去了。”
再没有人说话，只有战火燃烧的余烬，部队行进声音，以及生民痛苦的声音
少年走了，他临走留下了句话。
“她不是信教会，只是她的眼睛瞎了，战争逃荒的时候没有人帮助我们，只有躲到教堂去，那里至少还有防御系统，长官，你说你将成为英雄，你带来了和平。”
“那又是谁的英雄？带给了谁和平？”
西风沉默了很久，直到叶琳娜拉了拉他的衣服。
“怎么了吗，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