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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米养百样人

我以前是从来不刷小视频的,一个是没那么闲,二是,我总觉得哪里的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三是,想看而没时间看的太多……

最近在上海的四月,十平方的宿舍让我躺出个“寂寞”来。所以,无所事事就有了大把时间在手机里翻看这些无聊的小视频来。

别说,在我流泪几次后,净整出个愤怒来——

第一次,让我流泪是这样一个场景:初春,风沙弥漫,某乡下早市,人流如织,一个八十几岁,衣衫破烂的老人在风中静坐,脚前是自家出产的几缕青葱。

随后,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蹲下来和老人对话。(对于他能蹲下来和老人平视,我表示赞赏)。他们聊了几句家长里短后说:我要坐公交车,还差两块钱,可以借给我么?

老人犹豫一下说,我一早来,还没卖出去一把小葱(五毛一把儿),也还没吃早饭。

中年人说,我借了好几个人,都没借到,上班快迟到了。

老人也一定做了思想斗争的,最后善良战胜了窘迫,他颤颤巍巍的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外三层的打开,从仅有的七八块钱里拿出两张,给了中年人。(我看到这,有点心颤:老人也真是没钱啊!)

中年人拿着钱走了。(我想:你他妈的也下得去手!)

下一个镜头是:中年人提着几斤新鲜的猪肉,一大袋面包回来了。

他和老人说:刚才在路口遇到一个熟人,借了一百块钱,知道老人没吃早饭,就买了面包。猪肉拿回去晚上吃。

老人开始是拒绝的,后来,中年人很诚恳的表达了感谢。老人才勉强接受了。

然后,他又还回老人刚才的那两元钱,问:您为什么要借给我两块钱呢?

老人说:虽然我也没钱,但是,谁没个马高蹬短的呢?你急需,就拿去吧!

此时,我就不能抑制流泪了。一是觉得老人善良,二是觉得中年人够讲究!

第二次让我流泪的场景是:西北某古镇,正午时分,街头热闹,人声鼎沸。

一家只有四座的小饭店却生意清冷,男女主人对坐无言昏昏欲睡的样子。

走进一个小伙子,平头,方脸,墨镜,一身牛仔,单手持自拍杆。

他说:我是外地到这旅游的,可以讨一碗饭吗?(我想:人家是卖饭的?你点菜好了?干嘛要讨呢?)

老板明显有点迟疑,但还是同意了。他去灶前很快做了一碗蛋炒饭端上来,然后,又递过来一碗水。

小伙子吃的很香。然后,起身,抿嘴说:我走了啊!谢谢!

老板夫妇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那小伙子又回来了,手里提了一袋十斤的大米和一箱牛奶。说:感谢老板的慷慨!

那老板夫妇很吃惊,完全没有想到他去而复返,且“厚礼”相赠。有点无措和腼腆。

但是很快,他们就热烈起来。连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并说,他们以前也曾无偿的给别人提供午餐,但是没有人“回馈”过。都是脚底抹油——溜了。

我看得出,他们其实是对刚才的轻慢有点儿后悔。

我泪窝子浅,又不自觉的流泪了:一是老板没有唯利是图。二是,年轻人懂得感恩!

第三次让我流泪的场景是:夏初,西南某大山深处的彝族山寨。一少妇(后来交代说她只有十八岁)正身背一个婴儿在黄土地的山坡上除草。

一辆轿车缓缓停下,走出一个年轻人,手持自拍杆,和那少妇搭讪:小妹妹,我可以去你家吃个午饭吗?

小妹也不好意思拒绝啊!就说,好吧!

于是,收了锄头,带年轻人回家。

她家的古屋很有些年头了,破败而老旧。

屋内也很杂乱,根本没有一件像样儿的家具和电器。好像是几十年前我童年记忆里乡下老家的样子。(很心酸!)

小妹说,她和她老公是娃娃亲,十六岁就嫁人了,十七岁就当了妈妈。

她没上过学,家里姐妹多,都没上过学,都是早早就嫁人了。老公到外地打工去了。留她在家里除了种地以外,还要照顾年幼的婴儿,年老的公婆,还有四个几岁到十几岁的小叔子和小姑子……(我的天啊,她够艰辛的!)

透过镜头,不难看出,那张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脸上,写满了生活的负累!

尽管她家徒四壁,可是,小妹还是拿出她家里最珍贵的腊肉做给年轻人吃。

我不管她做肉的手法是多么简单,也不管她眼里的光是多么赤城,也不管年轻人最后回馈了怎样的饮料和东北大米……

我只在镜头里看到了小妹妹对生活的态度:隐忍,坚强,乐观,期盼……

唉!怎么说呢,我的眼泪不值钱,哗哗的流……

是的!我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看不了比我困苦的人在生活的海洋里挣扎且努力拼搏。

生活比我好的人:我也不羡慕他们的豪奢或者亮丽。

生活比我差的人:我总希望他们多多好运,可以一夜暴富。

我看不得善良的人受苦!

我也感动于为富者的仁爱!

总之,一段儿时间以来,大数据给我推送了好多这类蹭饭后又有礼物回馈的短视频。

我有点傻,后来,看得多了,我慢慢发现:这好像是一个“人造”的短剧吧?

因为你看啊——那些要去别人家蹭饭的人,根本也不是乞丐啊?他们开着宝马奔驰,甚至还主动要求人家:可不可以宰一只鸡或者一头羊呢?

你是胃口大啊?还是脸大啊?蹭饭还带吃人家下蛋的鸡和挤奶的羊的?

我越来越觉得他们居心不良了——凭什么利用别人的善良来达到你拍小视频的目的?你们装的人模狗样的还反转还回馈的——就你那一袋大米一箱饮料的,就换回来别人耽误大把时间给你烧火做饭,陪你拍小视频——白白的做你的配角吗?

我真是看懂了你们的把戏!以后拍这类蹭饭小视频的人,我劝你:换个思路好不!你愿意让如我等容易感性的人流泪,是一种技巧,但是,我一但发现了你们并不友善的初心,我也是失望的好不?

所以,一定有让我解气人会治理你的!

果然,就在我写以上文字的前一分钟,有这样一个小视频里的情境:四月,内蒙古某乡村,咋暖还寒,北风卷黄沙。

两位一看就是拍了很多蹭饭小视频并因此获利的年轻人驱豪车北上,说要去漠河。

其中一个镜头里主角的年轻人,穿着漂亮的风衣,一口南方口音。另一个跟拍的,不怎么说话。

路过一个草原上的小村庄,然后,开始他们的表演:在村口,有两位嗮太阳的老人,他们下车,给老人几盒跌打损伤的膏药,说赠送的。(这出儿:有点像江湖打把势卖艺的。估计后面有什么套词吧?后期剪掉了吧?)

又往前走了几分钟,在路边看到一个牧羊人,五十几岁,依着朴素,相貌憨厚。

于是,两人下车,走过去。那风衣哥先敬上一支烟。(自己不吸,那牧羊大哥自己点上的。)然后,问:这羊,是你自己家的吗?

牧羊人看在一支烟的面子上“哼”了一声。

风衣哥:这羊也不多啊……是用来挤奶的?还是繁殖倒卖的呢?(估计想说,给我宰一只,您不心疼吧?)

牧羊人没理他。

风衣哥就没话找话的尬聊,还让人家牧羊大哥甩一下鞭子看能不能脆响?(我都觉得你这搭话的套路太低级了!)

最后,无论如何要死皮赖脸的问:去你家吃个饭可以吗?

做为一个成年人,谁能好意思对你那张一锥子扎不透的大脸说:“滚”呢?

牧羊人比我委婉,他说:“我还得放一个多小时的羊。”

这是多明显的信号啊!傻子都听明白了,这是赤裸裸的拒绝啊!

这风衣哥可是真执着啊!估计也是做事认真的人,能做大事业的人!

他说:那我就陪你一起放羊,然后,一起到你家吃饭,行不?

反正,我在镜头里是没看到牧羊人有啥爽快的回答啊!

下一帧镜头就切换到牧羊人赶着一群羊回家了。那四合院真挺阔绰的,客厅也装潢的挺好。

风衣哥还没等男主人倒茶,就一屁股坐在沙发正中间,还招呼牧羊人落座。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是自来熟哦,大哥,您有点害羞!

那牧羊大哥终也没有倒茶,也没点烟,更没有端上来一盘瓜子。就坐在沙发边低头看手机。

风衣哥有一句没一句的问家里几兄弟,几个孩子,老婆咋没在家呢?

牧羊大哥“爱搭不希理”的应付着,也不提做饭的事儿。

期间,陆续有邻居来家里,也都是找个小板凳做地上闲聊。可就是没人提做饭的事儿。

两个半小时后,风衣哥实在是坐不住了,站起来要走。

这时候,女主人回家了。风衣哥硬挤出一点笑容,以为有人会给他做饭呢?还跟着女主人去了厨房。

可是,女主人根本没有给他做饭的意思啊!女主是去厨房舀一瓢凉水自己喝了!你跟屁股后面看啥呢?

风衣哥彻底失望了。东北话:“讪不搭的”出门去了。

走就走吧,到这就可以结束了。这风衣哥偏偏“回馈”的环节做出惯性了,还非得再来一段儿——

他又象征性的,以为我会看了感动呢?拿了一袋沙琪玛一打儿红牛给牧羊人家里送来了。

刚要进大铁门,就被女主挡住了,说:你拿走,我们从来不接受陌生人的礼物。

风衣哥还觉得人家是客气呢,还要坚持送。

女主的脸色就不是很友好了。人家正色说:你拿走!你拿走……

风衣哥无奈的,尴尬至极的转身……带着他没有送出去的礼物回来了!

夕阳西下,一片霞红!

他不无感慨的说:这里的景色真美啊!可是一样的米为啥养百样人呢?

这话,说了两遍!

我后来想,这第一句应该是说那个“不近人情”的大嫂的。她没有那么善良,她没有给等了三四个小时拍视频的南方人做口饭吃!在风衣哥看来是“不讲究”!

那么我想,这第二句“一样米养百样人”就不该再送给女主了!她有错吗?——没有啊!

这草原上的牧羊人有欠你风衣哥一顿饭吗?她有义务为你们拍视频做配角或者搭上一只羊吗?——没有啊!没有!

记住!这世界上美好的情感大多是来自于熟悉之后的真诚!

你别以为你是网红,你要拍段子,你就有理由要求别人顺着你的意去配合!去放弃自我的处事原则!

有人愿意去相信你不是一个坏人。但是,也请允许有人保有对你怀疑的权利!

没有人会一直惯着你的臭毛病!

所以,请你自问:一样米,你怎么就没吃出个干点儿正事儿的人呢?

你有什么权利要求人家一定要让你蹭饭?

要我说:你蹭不到饭,是你沟通的蹩脚!是你演技不高明!是你卖惨不够狠!是你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

好吧!无论如何,我这次是不会流泪的!

要流泪,也是笑的!而笑里似乎还带着对我前三次流泪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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