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季乙就准备好跟春天说:“再见!”
“往北走,往北春天就能跟上春天的脚步。”有人对季乙这么说。
“北?我在南。那北就是远方。”季乙心里想。于是在笔记本上这样把远方写:
“ 嘿,天空的飞机,我在跟你打招呼耶,
嘿,海边的轮船,我在想念你呀,
呀,呼呼而过的车厢,你等等我嘞。
我要去远方咧!
我这里的生命很神奇。远方呢,远方的生命呢?如果不够奇妙,那,那一定要等我。
等我来把白马涂成斑马,让斑马弹吉他。等乐手填词,让春天和远方一起歌唱。”
停下笔,季乙很满意,他想分享自己的作品。给了朋友看,朋友敷衍了几句客套话。季乙知道,他知道写作有多难,比写作更难的是周围的人和环境。
“季乙,你就是一个神经病!”这是他听到的最多的评价语。大家都说他有病,季乙自己也承认。
四月,夜晚下雨,气温骤降,大家猝不及防。晚上风把窗帘吹到季乙的脸上和桌子上,写过的文字都被风先窥探了一遍,也散去屋内的烟和香。暗黄的灯光,照在沙发,也照在季乙身上,雨落在草丛,也落在季乙心上。我总觉得他有些落寞和无奈。
于是写记本上有了这么一段:
“我刚从外面带着疲惫回家,雨就跟着脚步到了家门口。从淅淅沥沥到嘈嘈切切,过程不到三分钟,我却等了一个寒冬。
在雨中我随梦而去,好的坏的,都成为我的梦了,我不苛求,只是不要再让我中途醒来,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写了这些后,季乙并没有立即睡去,他把黑色的伞叠了又折,折了又叠,因为明天早上他将用它来保护自己。
连续一百多个夜晚,季乙都在做梦,梦都不一样,但都是梦。他形容梦就是喝醉的一场酒,“你不能去阻止,也不能去停止,只能是切切实实的去承受。可醉多了,身体和精神还是受不了,所以我在晨曦没有朝气蓬勃,在晌午没有精力充沛,在下午就只能萎靡不振。就真把生活做成了一场梦。”
到了第二天,窗外的母亲提醒出门上学的孩子,“带伞,还有雨!”被季乙听见了。季乙一会儿就穿了衣服,匆匆拿着伞,踏着碎步就上班去了。下了楼,打开这把全自动的黑伞,伞很大,可只有一个人,可能有点浪费。季乙心里暗暗道。
空气特别清新,树和草特别绿,连花也没有垂下头,对着天空笑。季乙说:“雨真的很神奇,累了就趴地上,高兴了就随太阳去天空。”
我说,“季乙真神奇。”
夕阳像一盏白日光灯,让季乙和四周都那么苍白无力。季乙不说远方了,我也不问。
——马卓
2018.04.25